都是江殊澜害的。
一定是江殊澜派人潜进她的寝殿毁了她的头发。那日在唯阳公主府门口,肯定也是江殊澜故意设计,让人打落了她的帷帽,让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她那副奇丑无比的模样。
而今日,在母后为了哄她开心专程办的春景宴上,江柔又一次颜面尽失。
她的一切都毁了。
就在她最痛恨的江殊澜与最在意的范明真面前。
江柔不再有歇斯底里的力气,她全身的精力似乎都被耗尽了,只是无声流着泪,像个死气沉沉的破旧布偶。
范明真不会再喜欢她了。
她已经不再美丽,不再有骄傲的底气,甚至不敢再在人前与他站在一起。
为了在范明真面前永远保持最美的样子,即便是最寒冷的冬日,江柔也只会穿那些精致漂亮的、能恰到好处地显身段的裙衫。
江柔并非不怕冷,反而她体质寒凉,冬日是她最难熬的时候。
但自范明真以状元之身
打马游街那日起,江柔对他一见倾心,近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那晚的变故之后,她万般掩饰躲避,却还是让他看见了这样丑陋的自己。
周围那些人都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她的丑态,无人敢出声或靠近。范明真应也会觉得丢脸,沉默着从她身边走开吧。
江柔闭了闭眼却止不住泪。
但还不待她开口对身边的人说些什么,却感觉自己的左手被人握住了。
是范明真。
他安抚般紧了紧她的手,弯下腰去,用被茶水烫伤的左手帮她捡起了地上的假发髻,又眉目温柔地帮她重新戴上,还细心整理好上面散乱的发饰。
他似乎并不觉得她头发光秃的模样很丑。
“无事的,不要难过。”
“公主还是很美。”
江柔听见他温声劝哄自己。
这段时日以来的委屈与压抑悉数决堤,江柔泪水涟涟地轻轻点了点头,转而略带羞赧地柔柔微笑,被范明真牵着一步步走出了众人的视线。
方才万分颓丧无力的人,竟就这么被他重现点亮了光彩。
御花园中的众人都神色怪异地偷觑他们离开。
看着两人的背影,江殊澜忽然明白了为何无论前世还是如今,江柔都会对范明真情根深种,近乎病态地任他予取予求。
这个男人用真假难辨的温情与爱意把江柔包裹其中,让她满心满眼只看得见他一人,任何的情绪变化都由他牵动。
为了往上爬,人心、情意、爱恨,范明真都可
以拿来算计。
当初父皇有意为她与范明真赐婚时,江殊澜并无心悦之人,加之想让父皇放心,她便没有拒绝。
连阅人无数的父皇都被他欺瞒了过去。
而待人万般残忍,视人命如草芥的江柔在他面前竟似一只温柔乖顺的爱宠,会收起利爪尖齿,被主人摸摸头,便乖乖随着他的心意行动。
人人都说是范明真高攀了云月公主,但江殊澜知道,在他们的关系中,江柔一直都在低位仰望他。
这看似一物降一物的场景,其中的契合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有意为之?
见临清筠安静地坐在自己身边,江殊澜忍不住问:
“终日算计人心的人,究竟是本性如此,还是世事造就?”
当年她救下范明真后曾举荐他参加官员选拔考试,有过几次来往。
但那时的江殊澜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范明真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除了江柔以外,应人人都看得出他的虚伪与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