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手的宝物,她一伸手,他便也平静地放进她掌心,不带一点犹疑。
如果这时有个第三人误打误撞地问他,究竟为什么会把月华珠给曲砚浓,是不是已对她情根深种、予取予求了?他自己可能也说不上来。
他总觉得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觉得自己对她有爱慕,却也没到为她抛弃一切的地步。他常以为他对她的喜欢虽然已经很深,却终归还是要让步于现实的。
“卫朝荣”
是仙门送往魔门的重要暗棋,他是牧山宗的唯一希望,这世上总有太多重要的事物,虽然让他身不由己、疲于奔命,但却是他不得不背负的重担。
一腔爱慕,他投入时轰轰烈烈,不留余力,却总是莫名悲哀。
这一份无法言明的悲哀,让他一次又一次放纵,在她面前总是情不自禁地抛开些现实的算计——想要现实,他们从前、往后,到处都是,紧握的仅有当下,又何必着急呢?
她问他要她许诺归他的东西,他也就心平气和地给。
曲砚浓从他手里一把拿过月华珠。
她冷着脸,两指拈起那枚圆润莹光的月华珠,定定地望着对面诸多虎视眈眈的魔修。
望见月华珠辉光的那一刻,不少魔修已下意识地屏息,露出藏不住的贪欲。
“只要我交出月华珠,你们就承诺放我走?”
曲砚浓拈着月华珠,迎着无数炽热贪婪的目光,语调荒疏漠然。
对面的魔修见她当真取出月华珠,只当她是妥协了,喜形于色,“识时务者为俊杰,曲道友果然是聪明人,真决断。”
曲砚浓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语气漠然地将对方的话重复了一遍,“聪明人,真决断?”
她冷冰冰地笑了一下,抬起手,两指微微运力——
“咔擦。”
一声轻响。
在对面无数魔修惊怒的注视下,那枚承载了数不清贪欲的月华珠,被她两根纤细白皙的手指轻飘飘地以捏,就这么彻彻底底地捏碎了。
碎成齑粉,随风而散,月魄转瞬化为烟霞融入天地,谁也来不及挽留,毁得一干二净。
也就在月华珠碎裂的那一刻,曲砚浓袖口骤然飞出纨素,比消散于天地的月华更声势浩大,转瞬便向对面飞去,星流霆击般落在那个说出“识时务者为俊杰”
的魔修身上。
当头而下,声势摄魄,几乎叫人心惊胆战。
那个魔修敢在鱼龙混杂的人群中主动挑头,又敢直言逼她交出月华珠,本身实力自然也不容小觑,谁料被她这么势如雷霆地一击,竟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一击毙命,死得何其干脆。
等到那人的尸体慢慢倒地,发出“砰”
一声巨响,所有人才如梦初醒,瞠目结舌地瞪着曲砚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群狼环伺,状态萎靡,她不仅没有一点退让,居然还敢如此嚣张,直接出手要了一人的命?
她难道就不怕大家一哄而上,一人一击,叫她尸骨无存吗?
在震惊之后,才是后知后觉:她居然当着大家的面,直接把月华珠给毁掉了!
月华珠那样珍贵的宝物,不知多少年才能出一枚,她当真是一点也不带犹豫,败家子一样反手毁掉了!魔修们倒宁愿她是宁死不交月华珠,左不过就是刀光血影里各凭本事,可她怎么就直接毁掉了——她不是还有余力,反手就能杀人吗?
她毁月华珠干什么呀!
曲砚浓面不改色,对面一干魔修倒是勃然色变,心疼得脸都扭曲了,目眦欲裂,瞪着曲砚浓的样子,仿佛她毁掉的是自己的宝物。
偏偏这人毫无败家子的自觉,轻描淡写地一笑,“什么阿猫阿狗,也来抢我的东西。”
她身上没什么戾气,但结合那一言不合便雷霆一击、奇珍异宝说毁就毁的行径,远比疾言厉色冷酷百倍。
哪怕是身处劣势,生死攸关,她也如此肆无忌惮,仿佛天生不知退让与权衡,连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更不怕激怒人数众多的敌人。
一切仅仅只因一句:“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如此的傲慢。
倘若不曾身临其境,旁人是绝难体会到那一刻站在曲砚浓身侧的如坐针毡感,无数道粘腻恶意的目光如有实质,带着不熄的怒火,仿佛随时就要一哄而上杀他们泄愤。
可卫朝荣稳稳站在那里,只有点想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