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再换言之,你之所以留在军中,皆是为了保护阿夕?”
此番,辛子阑终于眨了眨眼,思索了良久之后,方才重重点头,“若是如此说,兴许也没什么问题。”
“好!”
但见司空堇宥负手,眼底凝了几分寒意,“既是如此,那先前阿夕遭人偷袭,被抓去当箭靶之时,你又去了何处?你令她险些被害,此番可算是失职?”
此言出,帐中陡然间静了。
司空堇宥那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令黎夕妤怔忡,令辛子阑愕然。
“不……不对啊……”
良久后,辛子阑方才回神,“司空堇宥,你这罪名安得也太草率了!”
司空堇宥却不理会他,犹自说着,“倘若阿夕遭人陷害,出个什么意外,那你也不用再替她看诊,打道回府吧!”
“这怎么成?”
辛子阑立时出声嚷嚷,“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医好小妤!”
“那么日后,阿夕的安危便由你负责了!”
司空堇宥一语定音,“倘若今日之事再度发生,那这军营,可是再容不得你了!”
辛子阑听着,一双眼眸不住地打着转,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但见片刻后,他竟伸手揽过黎夕妤的肩头,另一手则拍着胸脯,向司空堇宥承诺,“成!自此刻起,小妤便由我罩着了!”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畅快。
而黎夕妤却黑了脸。
她正要躲开辛子阑,却突然被人一把扯了出去,是司空堇宥。
“辛子阑,你的蟾蜍不想要了?”
只见他挑眉,眼底竟含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要!怎么不要!”
辛子阑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边说着,一边转身,便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望着那离去的身影,黎夕妤的嘴角抽了又抽,“少爷,辛子阑此人,实在太过可疑。”
“我已派人去调查,相信不日后便会有结果。”
司空堇宥如此回。
黎夕妤随之回首,迎上他深邃的眸光,道,“可是少爷,我不需要他的保护。这个人性子莽撞,言辞又轻挑,实在不……”
“阿夕,你想过没有?”
突然,司空堇宥在这时开口,打断了黎夕妤的话,“倘若先前甄剑要的是你的命,你此刻还能安全无恙地站在我的面前吗?”
他的言语中带着几分凛冽,却令黎夕妤心头一震。
这个问题,她确实没有思索过。
“我不能时刻都护着你,而阿玥也身负重任。辛子阑看似鲁莽,实则却沉稳入微。”
他话语顿了顿,又道,“且他武功高强,成日里也是闲着无事做。故此,将你交给他,我很放心。”
黎夕妤听着,突觉心头一酸,有种名为“难过”
的情愫萦绕着,“可是……”
她张了张口,终究作罢,什么也没说。
“可是什么?”
司空堇宥却突然发问。
黎夕妤垂首思索了片刻,而后抬眸,问道,“可是少爷,你日后,会抛下我吗?”
她便这般小心翼翼地问着,一双眼眸中满怀期冀,直勾勾地盯着他。
四目相对,他的神情有片刻怔忡,却也仅仅只是片刻。
而后,便见他理了理衣袖,将双手负于身后,开了口,“倘若你的存在,于我而言毫无用处,那我便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你。”
冰冷无情的一番话,自他口中说出却是那般的泰然。
黎夕妤心头一颤,掩在袖中的双手止不住地轻轻颤抖着。
她仰望着他,此时此刻,只能察觉出他周身散布着的浓重的寒意,全无半点柔和。
她终究垂首,暗自咬唇。
所以,当时在那片弥漫着瘴气的林中,他之所以会赶来救她,全是因为……她还有用。
所以,那时的他未曾抛下她,也全是因为……她还有用。
原来这个人的心,当真如同他的目光一般,冰冷彻骨。
那她这些时日的悸动,也不过是……作茧自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