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赢老神在在地一骨碌坐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束澜,束澜仰头看他,只能看清他逆着光的剪影。
“总有人要当大侠的嘛。”
赵长赢说道,“而且仗剑走天涯,你听那么多大侠客的故事,不觉得很酷吗?”
“不觉得。”
束澜摇头,“你想得太好了,哪有这么简单。”
“没事,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就昨天夫子教的。”
“什么?”
“啊!就那句!”
“哪句?”
“虽……虽……”
赵长赢突然眼睛一亮,嚷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好吧,等你真当了大侠,记得罩我!”
“一言为定!”
“长赢……”
“长赢……”
赵长赢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已不再是当年的婆娑树影,万里晴空。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大雨,透过那一掌见方的小窗,赵长赢能听见大雨瓢泼的声音,不遗余力地砸在窗沿上,溅起四散的水珠。
赵长赢低下头,见身上缠了许多绷带,一动便疼得厉害,想来那些人倒还不敢让他们就这样死在狱里。
他稍用了些力气坐起,突然想起竟没听见容与的声音,心顿时突地一下吊起,忙四下看去。
容与同他一样身上缠了许多绷带,本就苍白的脸色如今几乎见不到一丝血气,被这昏暗的天光一照,惨白得吓人。
“容与!容与!”
赵长赢只觉鼻尖一酸,跌跌撞撞地翻身站起,扶着墙根走到容与身边,竟浑然忘了身上的疼痛,将容与软绵绵的身子揽进怀里。
“容与?”
赵长赢小心翼翼地轻声唤着,他此时的心好像是一座坍塌了的破庙,四周断壁残垣,穿堂风呼啸地从倾圮的神像边卷过,将一地的香灰扬起。
容与的眼睫轻轻颤了颤,赵长赢松了口气,又不知要不要将他喊醒,正犹豫间,容与已经睁开眼睛,他嘴唇发白干裂,像是一块碎了的玉石。
“长赢?”
容与眼中焕发出些许黯淡的神采,他动了动手指,似乎想要坐起来,赵长赢忙摆摆手,示意他别乱动,“不用起来,你躺着就好。”
“感觉怎么样?”
容与问道。
“挺好的。”
赵长赢笑了笑,“长生剑法本就重生,内力带有复生之力,对疗伤愈合最是适宜,这点小伤不碍事。”
说完,赵长赢又道,“我将内力渡一些给你吧。”
话音刚落,赵长赢翻手按住容与的命门,便要将内息给他传去。
容与的手顿时一僵,赵长赢正专心致志地给他传内力,并未发觉这一点,只不过短短一刹,容与复又放松下来,还有闲心调侃他,道,“你房中那些江湖话本里,是不是经常有这种传功的桥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