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宵犹得梦依稀
临近夕落,来酒楼吃饭的客人渐渐少了,王商栋当即跟陈掌事打了个招呼,一溜烟跑去酒楼后院牵了马,脚底跟摸了滑油似的,一会儿就没了身影。
街道上只有零星的几人,大多铺子都闭门关店了,幸而王商栋在徐家铺子闭店前一刻赶到了。
王商栋数了数钱袋子,自打小夫郎收缴了他的那几十两后,每日只给他十文钱。他攒了一段时间,钱袋子勉强鼓了,也有小一百文钱了。
“掌柜,桂花糖蒸粉糕、如意糕和梅花香饼各给我装四块。”
掌柜打包好三份糕点,拨了几下算盘,带着笑说:“桂花糖蒸粉糕二十八文,如意糕二十文,梅花香饼三十六,一共收你八十四文。”
掏出钱袋子,仔细数出八十四文铜钱,王商栋递给了掌柜,剩余的六个铜板孤零零的躺在钱袋子里。
王商栋叹了一口气,怎么成亲了,反而零花钱还少了呢。
掌柜接过铜钱,笑得乐呵呵的:“客官您拿好。”
瞧见他是熟客,掌柜额外送了他一袋糖蒸酥酪。
王商栋道了声谢,说是家里夫郎爱吃这个酥酪的话,下回他定又来买。
马就停在店铺前头,王商栋提着油布包好的糕点,刚想翻身上马,身旁匆匆路过一人,脚步十分急促。
他本没想多管,不经意间扫了一眼,觉着那身影有点眼熟。
王商栋再仔细一瞧,豁,怪不得眼熟,是林二房的人,还是上回脏眼盯着小夫郎的林大石。
王商栋翻身上了马,远远的骑着马,不紧不慢的跟在林大石身后,直到林大石走进了北边的巷子,他才停了下来。
北边巷子是镇上最偏的街道,寻常人惯常不会走这条路,只因北边巷子没有什么铺子,有的是赌场和梦春楼。
“嗤,果然是下三滥的货色。”
王商栋冷峻的面庞满是嫌恶,双腿一夹,缰绳往右一拉,骑着马掉头往柳树村方向走去。
一想到林大石对小夫郎痴恋的眼神,王商栋眼神都是冷的。一早就想寻个机会好好教训林大石一顿,没成想他还没动手,林大石反倒把自己送上了死路。
天变了脸色,很快暗了下来,镇上的街道都已经没了人,一片寂静,唯余清脆的哒哒哒马蹄声。
王家前院,林以默抱着小白担忧的望了望天,那会儿淡淡的夕阳余晖还在,结果转眼阴云密布,天一下就暗了下来,感觉下一刻就要落倾盆大雨。
腌菜缸已经被王阿爹抬到灶房放着了,连带着树底下的兔笼也放好在了堂屋,怕等会儿真的大雨来临,赶不及去拿,让兔崽给淋湿了。
灶房里,王阿娘在做饭,若有若无的菜香味慢慢飘到了堂屋前。
林以默没了心思想着跑去阿娘跟前讨一口吃的来尝尝,他捏了捏小白的狗爪子,对上小白泪眼汪汪的小眼睛。
“你说郎君怎的还没回来?午饭不回来也就算了,难不成郎君打算晚上也不回家?当真是要住在酒楼了吗。”
“再等一会儿,阿娘都做好饭了。”
“天黑漆漆的,肯定要下雨,还刮这般大的风。”
林以默嘀嘀咕咕的,眼瞧着院子里的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掉了一地半黄的落叶。
“呜汪。”
小白轻轻的叫了一声。
“是吧,你也觉得郎君做得不好。”
林以默撸了小白一身毛,随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郎君倒是快点回来呀,雨落了,淋雨可一点都不好。”
话音刚落,地上随即落了几颗大雨点。一眨眼的功夫,暴雨瓢泼而下,如同决堤的天河倾泻,天边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的是雷声隆隆。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林以默有点害怕,他不敢一个人呆在堂屋,小白也从他怀里挣脱开,跑进了它的小窝。
林以默戴着笠帽,小跑到了灶房。
天阴沉得厉害,大风呼呼的刮,冰冷的雨水杂乱无序落在木窗上,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王阿娘点上蜡烛,天暗了,看不清。
“阿爹阿娘,下好大好大的雨!”
堂屋离灶房就几十步的距离,林以默戴着笠帽,下半身都被淋湿了。
王阿年赶紧拉着他,让林以默坐到灶前,她塞了几根小木柴进去,火势瞬间大了。
“把衣服烤干了,别冷到,小心染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