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是硬邦邦的单人床,稍微翻个身都能听?见木板吱呀作?响。
校门口的小卖部里依然只有临期可乐,唯一能解馋的零食是瓜子,一小包一小包的。
她闲来无事总去买上一堆,午后?晒着一线天里难得的太阳,像个家有闲钱无处花的地主,人家散烟,她散瓜子。
老师们叫她瓜子大户,说她承包了整个小卖部的瓜子。
结果有天中午,老板果然摸着头操着生?硬的汉语对?她说:“全被你买光了,等等我?,周末去进货。”
“……”
没有七度空间,八度空间也凑合用了。山寨归山寨,总归没侧漏。
旱厕。
旱厕还是又脏又臭,可人的适应力果然惊人,时隔一个多月,她竟然也能视若无睹安心?蹲坑了。
山里没有外卖,顿顿都是家常菜,用着带缺口的碗,偶尔能从汤里吃出顿珠大大咧咧煮进去的蛋壳。
时序会在对?面平静地补刀说:“挺好,买不起钙片,另辟蹊径给我?们补补钙。”
祝今夏闭眼躺在床上,本该一片漆黑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丝亮光,起初是走马灯似的闪过?进山后?的无数片段,后?来一切归于寂静,那?点亮光逐渐变成一双眼睛的模样。
她似乎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那?双眼睛一直静静地看?着她。
他说相逢的意义是照亮彼此。而今夜,是他照亮了她的梦。
——
隔日,祝今夏一边蹲在走廊上刷牙,一边戴着耳机和袁风讲话。
袁风本是致电慰问山里的寿星来着,忽然听?了一耳朵八卦。
“你是说,你梦了一晚上你那?抠逼校长?”
祝今夏一口泡沫星子呛在嘴里。
“朋友,中华语库博大精深,诚然有傻逼坑逼诸如此类的组词法,但抠和逼若是连用,就变得很有歧义——”
“你教?我?干嘛?我?又不给你工资,要你给我?上课?”
“我?来支教?也没人给我?开工资啊。”
“那?难说。”
袁风啧了一声,“你上回?合照给我?看?,那?抠逼——抠王校长还挺帅——”
嘴上说着“别教?我?”
,身体却?践行了孺子可教?也。
“谁说给钱才?算工资呢?你嫖他一嫖,咱也算按劳所?得不是?”
祝今夏面无表情吐掉泡沫,“我?看?你是得众筹一斤去污粉了。没别的要紧事,挂了。”
“哎哎,别急着否认啊,这都开始梦见他了,虽然今天只是纯洁无瑕的梦,但明天可能就是——”
“嘟——”
留给袁风的是冰冷的忙音。
祝今夏收拾好自己,看?了眼镜子里遍布红血丝的眼睛,拍拍脸往外走。
包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
袁风无缝衔接道:“——五彩斑斓的梦。”
袁风:“春天的梦。”
袁风:“简称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