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子七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却也不觉得腰酸背痛,或是呼吸不畅想到这里,狐子七突然现,自己好像连呼吸也没有了。
奇哉怪哉。
在上一个梦境中,狐子七被困于暗室,那种被锁链束缚、无法自由行动的感觉让他倍感压抑,焦躁不安的情绪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膛。
然而,此刻的狐子七同样没有自由,但感受却截然不同。
他虽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中却无比平静。
仿佛他这具身体本就应该如此静卧,不受时间流逝的影响。
灵氛阁的窗户大开,狐子七可见夕阳逐渐西沉,天空被晚霞染成了温暖的橙红色。
夜幕降临,明先雪再次回到了狐子七的床边。
他的到来,仿佛为这个静谧的房间带来了一丝生气。
这位年轻的天子轻轻地走到床边,俯下身来,就像昨晚一样,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触碰狐子七的脸庞。
然后,手指又滑过狐子七的脊柱,动作之轻柔,仿佛是在照顾一只受伤的鸟儿,生怕把他的羽毛都弄掉一根。
日复一复,便是这样。
明先雪如此来,如此去,如此温柔,如此静谧。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有一天,明先雪的到来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郑重。
他缓步走到床前,神色凝重,如同已经下定了某种重要的决心。
却见他拉起了宽大的袖子,露出手腕上缠着的那一串赤红念珠。
看到这一串如火的念珠,狐子七彩后知后觉地想起:自从他和明先雪重逢以来,就再没见过这串念珠了。
不仅是在现实的皇宫中不见,就是在梦中,竟也不见他戴着。
明明这串珠子,从前明先雪总是带着不离身的啊。
未等狐子七想明白,明先雪就已经将这串赤红念珠取下。
每一颗念珠从他腕间脱离,明先雪的面容就似乎更加憔悴一分。
这个过程仿佛是一种无形的仪式,将他的容颜逐渐改变。
当整串念珠完全滑下,脱离他的手腕时,他的双颊上的血色也随之褪去,就像被时间无情地剥夺了一般。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而憔悴,与十年后那位苍白天子的模样惊人地相似,仿佛岁月的沧桑和无尽的疲惫都在这一刻凝聚在了他的脸上。
狐子七心内大动,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明先雪。
却见明先雪轻柔地捧起了狐子七的手直到此刻,狐子七的手才进入了自己的视野。
换言之,狐子七入梦以来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手。
狐子七大骇:自己的手……是白骨!
手指骨节分明,白得刺眼,骨骼清晰可见,全无一丝肌肉或皮肤的遮掩。
他甚至可以透过空洞的眼眶看见自己的手骨和臂骨连接处,那种诡异的透明感让他瞬间明白自己回到了自己原本的“身体”
里了。
那一副被他舍去了的,金蝉脱壳的壳。
这个身体,曾经承载着他的灵魂,如今却只剩下一副空洞的骨骼。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凉和无奈。
他曾经为了逃离这个身体,使尽了不光彩的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