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厚重的轿帘由旁边穿着一身灰的侍者缓慢掀开,先探出来的是一截大红的袍子,随后袍子的主人才悠悠然从轿中探出身来。一如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贵气骄傲。
高挑秀雅的身材配以那身大红的四爪蠎袍,鹤立鸡群般的站立,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映衬得那张如玉脸孔越发清辉柔润。一双黑矅石的眼眸里,淡淡无波,别人赞他是目中无尘、心性高洁,在我看来,不过是目中无人,不把任何人任何事当回事罢了。
玄纹云袖里探出细腻白析的手指,捏着一柄白玉坠红宝石的扇子。那扇子我认得,他上次给我休书时,手里也捏着。我记得那时是冬天,而现在是夏天,他这把扇子还真是不管春夏秋冬的,从不离手。
我见他的目光朝我掠来,我不由得苦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在距离他有两米远的地方停住,不知说什么好,张了张嘴,好久,才挤四个字来,“好久不见!”
其实也没有多久,两年左右,可我一直希望的是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
“你的狗?”
相比我的尴尬,他更直接,连开场白都没有,直接用白玉扇子指向了被他的仆从压着的克鲁斯。
“是!”
在我应声时,我恍惚听到最后的那顶轿子里传出一声不悦的咳声,极轻的一下。
“你以前不是怕狗吗?”
他还记得以前?我可真得替我的前身开心一下,算是对得起我前身为了他上吊***的这份情谊了。
“你也说是以前了。。。。。。”
我讪讪地笑,直觉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像是受刑一般,要是撞翻了别人的轿子,我赔钱也就是了,可偏偏撞翻的是他的,哎,真是孽债难偿。
“青儿。。。。。。”
为免他后面说出什么让我接受无能的话,我连忙出言打断他,“这位爷,您叫错了,在下金小鑫!”
想他是微服出来的,定不愿意被旁人知道了真实身份,我也不点破。
他轻轻叹息,“竟连姓名都改了,也罢,总是我对不住你,来人,取两千两银票来!”
他这一吩咐完,旁边的侍从都愣住了。哪见过被人撞了还要反赔人家银子的,还好其中一个领头的反应迅速,不一会儿檀木小托盘里,便施施然放着几张银票送了过来。
“青儿,这些钱你拿着,不要再抛头露面了!”
嘎,这算什么,赡养费?我愣愣地接过银票,想起两年前他赶我出家门时绝情的模样,仿佛一夕间判若两人。
他见我接过银票,墨黑的瞳孔深处溢出一丝欣慰,然后,转身缓步向回走,阳光满尘地罩在他颀长的身上,拉出斜影。
看着手里的银票,再看看那个背影,有一瞬间我几乎生出他是善财菩萨显灵了的错觉。
他以及他那一行人是什么时候走的,旁边围观的人群是什么时候散的,我都没有注意,我的视线还停留在手中那几张薄薄的银票上,直至丑妞牵着两条狗站在我的身后,我才恍然相信,这不是做梦。
“小姐,今天我们真是好运气,非但没有赔钱反而赚了钱!”
丑妞傻呵呵地在我身后笑着,“小姐,你认识那位公子吗?”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