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来的人是赵承瑾母家那边的三舅姥爷表兄生的四儿子,带着他刚及笄的孙女儿来走亲戚。
嵇县的冬天是寒冷彻骨的,李朝朝在厨房做了五菜一汤,招呼他们吃饭。
钱正怀捻着胡须,笑得精明,“怀卿,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你母亲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晓你母亲品行端正,你是他儿子,自然不会差到哪里。”
赵承瑾从衙门办公回来,在厨房一起添柴火烧饭,将饭菜端到桌上后,几人落座,好一阵寒暄。
“表舅吃菜,吃菜。”
赵承瑾想了想钱正怀的辈分,实在是太远了,心想着应该是叫表舅。
用公筷为他夹了个菜,笑得恰到好处。
钱正怀没有动筷子,而是感叹:“如今怀卿也是大了。你与外甥媳妇如今也成婚也有些时候儿了,却还未有一男半女。这次我来,是想让鸳儿嫁与你做平妻。”
鸳儿低着头,握紧了筷子,缩着肩膀,不敢讲话。
李朝朝安静地吃着饭,她忙了一天,饿得很。
旁儿茶炉上热着茶水,她趁着方巾掂起来为自己倒了杯热茶,放到一旁不碍事儿的地方。
她捧着青釉冰裂纹茶杯,吹了吹热气,啜了一口。
“外甥媳妇是大家闺秀,听闻是在宫里长大的,想必自然是知晓女子无所出,是对夫家的不敬重。如此想来,也该主动为丈夫纳妾才是。鸳儿是个好生养的,嫁来后,自然会让你们家香火旺盛。”
钱正怀笑着说道。
赵承瑾开口道:“表舅,我叫您一声表舅,是我有礼貌。我与夫人恩爱两不疑,发过誓的只喜欢彼此,且我赵承瑾,这辈子只会有江满一个妻子!别说纳妾、再娶平妻了,我是死都不会有第二个女人的。”
他说得决绝,钱正怀听了差点气死。
“你可别不知好歹!我们鸳儿长得如此貌美,身段好,哪里比不上这不会下蛋的母鸡?”
钱正怀暴露本性,出口成脏。
李朝朝笑了,“是是是,表舅您最会下蛋了,我不是母鸡当然比不上您啊。”
坐在角落里默默无言的鸳儿忍不住抖了抖,似乎是没憋住笑。
“鸳儿是你孙女,你不为她找个好夫君也就算了,还惦记上自己远房亲戚了。在家翻了不少日子族谱了吧,才想起来如今有个当县令的可以拿捏的远亲了吧?可把您能耐坏了,怎么,我相公不娶,你还打算强逼着?”
李朝朝最烦这种不把人当人看的人。
鸳儿抬头,看着李朝朝,眼里亮晶晶的。
“她是你孙女儿,不是物件,你让她做平妻,你问她愿不愿意了吗?她不愿意是你的错,你不该逼她。就算她愿意!你问我相公的意愿了吗?”
李朝朝吃饱了,战斗力很足,声音不大,句句在理,足够让人气得跳脚。
钱正怀嘴角抽搐,怨毒混浊地目光盯着李朝朝,他瘦骨嶙峋的,黑白头发夹杂,看起来很可怕。
“怀卿若是不同意娶我孙女儿,今天我就死在你们家,让天下人都知道你赵怀卿逼死亲戚!”
钱正怀像个泼皮无赖,躺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赵承瑾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放在自己脖子上。
“我不娶平妻,也绝不纳妾。好啊,你说你去死,我也不让你白死,你前脚死,我后脚抹脖子。总之,我死都不会娶别人,我只要我娘子。”
赵承瑾眼里的决绝骗不了人,他将刀刃紧紧贴在自己的脖子上。
李朝朝有些被吓到,正要劝。
钱正怀从地上爬起来,赔笑道:“你是县令大人,怎么能说死就死,我只是考验考验你对外甥媳妇儿的感情罢了。”
他干笑几声。
狠狠掐了鸳儿的胳膊一下,鸳儿低着头,哽咽道:“请舅舅、舅妈别动怒,都是鸳儿的错。”
李朝朝将赵承瑾手上的菜刀夺过来,表情风雨欲来,但也没发作。
反而安慰了鸳儿几句,吃过饭将他们带到客人住的厢房,爷孙俩各一间。
夜里,李朝朝道:“你老是这样动不动就吓唬人,下次伤到自己,我靠怎么办!”
她拿着烫酒,为赵承瑾的脖子消毒。
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伤到皮肤,李朝朝紧张地跟个什么似的。
赵承瑾甜腻腻地抱着李朝朝,“娘子,我不会纳妾,也不会娶平妻。一心一意爱你,你也要一心一意爱我,好不好。”
李朝朝唇角弯了弯,垂下眼睑,密密麻麻,一簇簇地睫毛落下阴影。
“我与君相同。”
李朝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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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的二更
鞠躬
话说,赵承瑾没人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