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见自己的手段没能得逞,隐在暗处的女鬼也终究是躲不住了,刚才还大作的狂风突然就收了声息,小巷中静谧地有些渗人。
高繁梨书包括那四个男子在内都是普通人,唯一的感知大约就是骤然风停,可孟南珺却能隐约察觉到缕缕黑气如蛛网从巷子深处攀爬过境,随之而来的是阴冷潮湿的气息。
要出来了……意识到这一点,孟南珺便将右眼一闭,刹那间天地色变,异象频生。
符纸明黄中带着朱红,似是感受到了与之对立的东西,在孟南珺的指缝中无风自动,带动细微的声响,而黑气却像是毫无所觉,直到在木门上方聚集成一团,才缓缓现出一个身形。
鬼的形态千奇百怪,最多无非是生前的模样,若仍存善念,那么死后模样便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而若心存恶念,则相由心生。
眼前这女鬼濒死之时大约是受了不少苦楚,此时半边身子已白骨森森,间或夹杂着未剔完的烂肉,透着黑气,另半边却完好无损,只眼眶空洞,应是眼珠被人直接剜去。
鬼这东西孟南珺十数年间少说见过百只,可从未见过下场如此惨烈的。
“咱们现在走不走?”
早在狂风吹起的时候,梨书就紧紧粘在了高繁的身上,此时虽说四周
静悄悄的,可还是心有余悸,问话的声音也有些哆嗦。
高繁却只是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将木门重新交给了缓过腿疼的两人。
至于木门上的女鬼,则谁也没有注意。
“走了走了,可不能让老爷等急,这新门早日装上,也免得老爷夫人整日惦记家中会不会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即便心中仍是忐忑,那人却还是说完了孟南珺交代的话,而此言一出,悬于木门上方的女鬼面容一阵扭曲。
“周郎啊周郎,你又要我如何信你?”
许是觉得无人能听能见,女鬼幽幽然一声轻叹,那张脸半边森然半边哀凄,若还完整,估计能算上一副泫然欲泣的美人相。
只是黑气模糊了她的面容,反倒让白肉白骨更明显几分。
抬门的四人中有两人腿受了伤,走的也自然是极慢,而女鬼已躺在木门上,将自己的半边白骨一一掰开,狠狠地嵌进木门之中。
“周郎……周郎……”
她一声声念着,半边唇角缓缓勾起,无端带着几分疯癫痴狂,让人不寒而栗。
直到最后一根肋骨被她折下,塞进门中。
“妾身有事外出,却一刻也不愿离了周郎,只得出此下策拆分两半,还望周郎易怪。”
其音温婉,略带几分娇嗔,只看那剩下的半边,确实是少女作派。
孟南珺早已是一身冷汗,足尖一点跃上墙头,带起的寒意让思绪也镇定了几分。
借着树影略作遮掩,孟南珺
口中念咒,左眼紧锁女鬼一刻不松,直到她缓缓起身立直,将手中符纸即刻掷出。
破空声响在耳边,黄符绷直如同利刃,现出朱砂描绘的繁复一笔,孟南珺却丝毫不慢,手上诀印几变,终将符纸送到女鬼近前。
然正在即将得手之时,一驾马车从拐角横冲直撞,扬起落叶沙石破开阵法,奔向抬着木门的四人。
孟南珺只觉一阵外力朝自己反扑而来,慌忙抵制间,却只见墨发纷然,隐隐能见两点深沉的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