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珺突然不知说什么好,似乎自己之前的瞧不上都是错的,这人是真的可怜。
通灵之人总是五感敏锐,也能探查出旁人的心绪,孟南珺只觉得心口有些发堵,也能体会几分男子的悲戚。
可既然舍不得,又为何要将她困死在这屋里?
孟南珺想不明白,便也只能让自己不再去想。
不知看了多久,孟南珺并没有觉得不耐烦,顾枭也安安静静地陪在了她身边。
直至过了好一会儿男子终于动了,孟南珺心中猜测他会望而却步,可他偏偏伸出颤抖的手推开了门。
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可此时已在夏日下旬,这点凉意就显得有几分渗人。
然而男子却好像浑然不觉,他一步一步径直走到了屋内,而后将门缓缓合上。
“还去不去看?”
顾枭问她。
孟南珺自然是点了点头,随后两人一起悄然无声的落在屋檐之上,伸出一丝神识去查探屋子里头的景象。
屋里并没有点灯,月
色也无法透过紧闭的窗,于是一片昏暗遮掩了视线,男子也只能伸手向前触摸。
可他脚下的路虽走得缓慢,却十分清楚地朝一个地方迈去,就像这条路他已经摸黑走了无数遍,所以轻而易举就能找到方向。
至于为何将脚步放轻放缓,这完全是怕惊扰了另外一个人。
即便她此时已经是一具尸体,那怕神魂都还困在身体之中,却已经无法给出任何的回应。
“琴儿今日睡得真早。”
男子终于摸到了床边,蹲下身子小声说道。
床上的那具躯体自然不可能给他回应,可男子脸上并无变化,声音反而多了几分高兴。
“今日我听娘说,有你的故人过来找你了,她惦记着你的身子没让人进来,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见。”
话说到此处,在上头偷听的孟南珺还有些惊讶。
听他这么说来,洪夫人还并不知晓这件事情。
那她又在隐瞒些什么?
不等孟南珺将这些问题找出一个答案来,床边的男子又是开了口。
“我也没让她应,你说我自私也好,狠心也罢,我是实在不想你在受任何打击。
我知晓你自从嫁给我之后,受了不少的苦楚,可是琴儿,应当能明白我的用心。”
回应他的只是一片死寂。
死去的人无法再将那些话说出口,活着的人无论怎么问,都终究是自欺欺人罢了。
但男子却并没有这样的知觉,仍然说着他心中所想。
“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
我带你回我洪家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男子说到此处轻笑一声,似乎是想起了十分美好的事情,连带着原本那点苦涩似乎都冲淡了不少。
“那时候的你活泼好动,即使是被青楼那种地方困住了手脚,却仍然是追寻着自己想要的一切。见你第一面,你便说喜欢我,我也信了,将你当成我未过门的妻子,花了重金将你赎出来,养在我的院子里。”
“你说你要那青楼里头的人受到惩处,我应了,带人去将害了你的地方砸了个干净,还救你就下了那些姐妹。”
“你说你要开一间铺子自力更生,我买下最好的地段,请了身边人都去捧场。他们说我疯了,竟对一个青楼女子如此痴迷,可我并不觉得他们说的有假。我确实是对你无比痴迷,到一辈子都不能离开你的地步。”
“可你不该……”
语气之中多了几分狠厉,然而细听之下,却又带着令人不容忽视的温情。
“你是何时起了要离开我的念头?你又怎会生出这种念头?高琴,我给了你所要的一切,你又有什么不满足的?还是说你不过利用于我?
经由我手,你得到了久违的自由;经由我手,你得到了荣华富贵;经由我手,你得到了一生无忧……可即便这些都是利用,我又有哪里令你觉得不满足的?”
“如今我连最让你念念不忘的家人都找着,可你却永远也见不着他们了。”
“高琴
,你说你又是何必,逼迫我折断你所有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