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福。”
他到底轻唤了一声,“采束花来。”
高福诧异地看了皇帝一眼,还是按照吩咐去采花了。
漫山遍谷红的粉的紫的,他各揪了一簇,用草绳扎好,递给了皇帝。
一身玄衣的男人,手里捧着束五彩的小花,倒有些滑稽的可笑。
沉默了会儿,男人微微俯身,将那花轻轻放在了坟前。
“高福,替朕扫一扫罢。”
吩咐了高福,萧听澜转身望向不远处的水中花汀。
月夜下女子那如水的柔情似乎还历历在目,只是如今伊人已去,空留下这满山谷的寂寂小花,又为谁而燃?
高福兴奋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陛下,陛下,这儿好像有张字条啊!”
“哎呦,好在是扫得仔细,不然还真没看见。陛下您看看,可是……可是苏娘子留下的?”
萧听澜接过,字条上娟秀的簪花小楷,确然是苏怀月的手笔,只留了四个字:“生辰石下。”
渡水而去,又走到这生辰石下。
高福眼尖,一眼看见了异样:“陛下您看,这儿的土是新鲜的,这是有人动过这生辰石吶!奴婢给陛下挖一挖。”
将那生辰石挪开,挖不了多久,便翻出来一个油布包裹。油布包裹之下,又是个漆皮小盒。
高福惊讶道:“这……这是……”
萧听澜接过那漆皮小盒,“啪嗒”
打开,裹着油布纸的玉玺静静躺在木匣之中。
玉玺之侧,另放了一支木头簪子,萧听澜熟悉的紧,正是他那时从江南回来后,对着那紫藤为苏怀月雕的。
木簪上还挂着两个结环,正是同心结。
他想起来那夜在篝火旁,女子含羞带笑的声音:“另一个我来做。”
平林漠漠,江南迢迢,鸿雁难渡,万水千山。
可这塞北到江南的距离再远,却也远不过他从此岸走至伊人心中的距离。
而此刻他紧紧握着这根挂着草环的木簪,只觉纵使千里万里,水远山迢,他仿佛也能一日飞渡。
一剎那间,高福只觉眼前的陛下比之前几日似乎全然不同了,仿佛油尽灯枯,忽而又……又重新燃起来一般!
他听见皇帝吩咐:
“打马,下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