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他神色凝重,面露哀伤之色,顾左右而言他地感慨道:“身为医者,本该心怀任善,救死扶伤,我却要用自己配置的毒药去害人性命,实乃枉为医者啊!”
很显然,这是他的即兴表演。
他这番颇为感慨的话自然是故意说给身后的边镛以及在场这些大同官员听的。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边镛对于顾长安所说的话还有所怀疑,那么此刻看到顾长安神色哀伤地说出这番话也就释疑了。
毕竟医与毒本就是左右手的问题,既然顾长安的医术神乎其神,那么他弄出某种超乎寻常的毒药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首先看了一眼顾长安身前的那些死囚,然后神色肃穆地看着顾长安,说道:“如果他们每个人都愿意服下先生秘制的毒药,我可以考虑去除他们的手镣脚镣,只怕他们。。。不愿意。”
“我愿意!”
“我也愿意!”
“愿意!”
“。。。。。。”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顾长安还未开口,顾长安身前的那些死囚就争前恐后地说道。
顾长安拱手,首先朝着身前这些死囚认真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看着边镛道:“抚台大人,他们虽然都是死囚,必死之人,但是他们选择以这种方式去赴死,也算是为了大同百姓和大明王朝,如果大同镇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我希望你和在场的诸位大人能够给出承诺,厚葬他们,并按照战死的边军规格抚慰他们身后的亲人。”
“这一点请顾先生放心,只要大同镇最终真的能够击退那些蒙古军,我一定会厚葬他们并重重抚慰他们身后每一个人的亲人。”
边镛抱了抱拳,当即郑重承诺道。
“请顾先生放心,只要最终能够守住大同,我等一定厚葬他们每一个人并抚慰他们的亲人。”
边镛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那些大同官员齐声附和道。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眼下最重要,最迫在眉睫的事便是击退蒙古大军,守住大同镇。
如果大同镇都没了,他这些大同官员,恐怕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顾长安长呼了一口气,道:“有了抚台大人和诸位大人的承诺,我就放心了。”
说话间,他转过身,重新看着身前这一百零八位死囚,道:“诸位,人生除死无大事,你们虽然都是死囚,必死之人,但是该怎么去死,我无法强迫你们,毕竟我不是刽子手,你们当中有谁不愿服用秘制毒药的人请主动站出来,可以继续戴着手镣脚镣去赴死,甚至你们想重新返回你们原来的死牢都没有问题。”
然而他话音刚落,在场的一百零八位死囚却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齐声大呼:“叩谢先生大恩,我等愿听先生一切安排。”
他们都是死囚,本就是必死之人,若最终以死囚的身份被大明官府处死,不但有辱家门,而且死后恐怕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更不用说厚葬了。
单论这一点,他们每一个人就发自内心地感激眼前的少年。
而最让他们每一个人感激涕零的是,眼前的少年还帮他们身后的亲人争取到了一笔等同边军战士的抚慰金。
这一点是他们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
顾长安或许是受到了一些触动,眨了眨已经有些湿润的双眼,道:“诸位不必如此,都起来吧,起来吧!”
待身前的所有死囚都已起身,他才看了一眼已经走到他身旁的边镛,道:“抚台大人,时间紧迫,麻烦你赶紧吩咐下去,让人去帮他们准备衣裳吧!我也该去给他们每一个人准备毒药了。”
“切记,一定要纯白色的。”
顿了顿,他又立即补充了这么一句。
“顾先生,为何一定要用白色的衣裳,这种时候寻找一百多件纯白色的衣服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