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歪媳妇言语尖利,她早些年和王杜鹃闹的不愉快,王杜鹃说话一直都是不过脑子的,说三歪媳妇死了亲夫就该好好守寡,再嫁就是不守妇德,该沉塘才对。
三歪媳妇脾气暴,和王杜鹃撕破脸后一直关系不亲近,丝毫不放过任何打压王杜鹃的机会。
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和王杜鹃有过隔阂,这会儿也跟着三歪媳妇落井下石:“就是,这么大姑娘还不知羞,王杜鹃还整天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给谁看啊,背地里不知多少人在笑话她呢。”
几人说的起劲,丝毫没注意背后被大树遮挡住的身影。
王杜鹃刚从杨春晓的夫家回来,杨耀光最近总是说缺钱,要宴请镇上的权势,才好挤进人家的圈子里。
他们家就是普通的农户家,家里种着几亩薄田,靠着大姑娘的聘礼还有赵海给的二十两和那些好东西,才滋润了这几年,镇上一顿饭就要花掉几百文,要是再点些讲究的的,价钱就更贵了,家里就是趁着金山银山也架不住这么吃啊。
手里的银钱越来越少,王杜鹃着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今儿一早就往杨春晓家里去了,想着要些银钱回来好凑合过这几天。
杨春晓在家没地位,说不上话,王杜鹃深知她手里也扣不出钱来,便撺掇着杨春晓偷拿了家里卖粮的钱,又再三保证过两天手头宽裕了立马还上,不会叫她夫家看出不对,还会多给她一些,让杨春晓留作私房钱傍身用。
过年那几天杨耀光带回来的镇上那个有钱人杨春晓也是见过的,王杜鹃这一番话诱惑力实在太大,私房钱谁不想要,看着自己二妹妹每天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她怎么能不羡慕。
杨春晓虽然心里害怕的不行,可还是偷偷摸摸的拿了钱给王杜鹃。
王杜鹃手里有了钱,心情也好,哼着小调儿往家走,还没到家就听见几个长舌妇在编排自己,躲在树后捏紧了手掌,指甲都快要刺进皮肉里了,听着这几人的话她怎么可能不生气,可是这几个人跟她都不对付,她一个人势单力薄的,肯定讨不到好,不如先忍下了。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王杜鹃从她们的谈话中听出,张兰珍给杨安锦新选了夫婿,这怎么能行,她侄儿见过杨安锦一回,就一门心思非要娶他。
王杜鹃一向看不上哥儿,就算杨安锦条件再好,那配自己侄儿也只是勉强配得上,她心里头一直觉的自己侄儿是个四肢齐全的汉子,能看上杨安锦是他的荣幸,不知足就算了,现下还要另找,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王杜鹃恨的牙关紧咬,娘家还在不断施压,她自己也有私心,杨安锦嫁给自己侄儿也好能帮帮春雪,能早日进张兰珍家门。
眼看都要鸡飞蛋打了,她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儿生,看来是时候找儿子那个镇上有钱的朋友了。
几人话里话外间都是赵洛川多有本事,待杨冬湖有多好,听着这些话王杜鹃气更不忿了。
杨冬湖是个什么东西,王杜鹃真后悔早年间没掐死他,原以为是进了火坑,没想到过的越好了,杨春雪瞧不上的人给了他,他就该老实的任人磋磨才是,怎么有那个好命去过好日子呢?
那几个人妇人越说越远,最后总算从张兰珍身上扯开了。
王杜鹃心里头有了较量,也不打算回家了,脚步一拐去镇上找她儿子去了。
杨冬湖怕朱翠兰着急上火,也是先去了朱翠兰的院子里头,跟她说了一通,让她放下心,等着后天相看就是。
朱翠兰高兴的连说几个好,拉着杨冬湖没让他走,到屋里头说悄悄话去了。
她的柜子里有一口实木的大箱子,里头放着不少的好东西,朱翠兰让杨冬湖帮忙搭把手,把箱子抬到了床上。
这口箱子属实不轻,俩人还是费了把力气才搬动。
“冬湖你来瞧,这里头都是我年轻的时候攒下来的,家里头再难也没想过拿出去卖,这可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朱翠兰打开了箱子,里头摆放着她替赵方初预备着的嫁妆,还有一个两拃宽的妆奁盒。
朱翠兰宝贝似的把妆奁盒从箱子里捧出来,打开后把里头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拿给杨冬湖看。
杨冬湖探头望去,里头放着几件看起来年代久远的银饰。
“攒这么几件下来不容易,有了孩子当娘的打算就多,我那时候手里有点钱就去打个簪子镯子的存起来,活了快一辈子才攒这么几件。”
朱翠兰拿起一个沉甸甸的长命锁,用袖子蹭了又蹭,这些东西她经管的精细,款式虽然有些过时,但一点儿也没泛黑,看着依旧是晃眼睛。
“方宇刚生下来的时候那会儿闹疫病,孩子不如大人身体健壮,一旦染上了就只有一个死字。我那时候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叫你叔去镇上打了个长命锁给方宇带着,求个心安。不过幸好疫病来的快去的也快,我们家一直平安着,没受疫病的迫害,我就想着等方宇大了把这个留给他的孩子,一直在盒子里放着,眼瞅着是要用上了。”
杨冬湖笑她心急,还没相看呢就急着把家底儿都掏出来了。
被取笑朱翠兰也不恼怒,笑骂着拍了拍杨冬湖的胳膊:“那我可不是心急吗,好不容易有点苗头了,我高兴高兴还不行了?”
“高兴,咱都高兴。”
“滑头。”
朱翠兰点了点杨冬湖的额头,继续道:“这里头的东西以后都是给你们的,等方宇娶了媳妇,方初嫁了人,我就什么心事儿都没了,留着这样也是无用,你们几个分一分,留给自己的孩子。”
“婶子……”
朱翠兰给自己的亲儿子亲小哥儿留东西在正常不过了,可赵洛川和他们是堂亲,这哪好意思要。
朱翠兰把杨冬湖的秉性摸了个底朝天,赶在他说话前止住了他的话头,训斥道:“你这孩子,整日里这么客气做什么,大川娘身体不好,生了大川也不下奶,大川从毛毛孩儿的时候我就带着他了,是我给他喂大的,就跟我亲的没什么两样,大川娘在的时候我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从不搞这些客套的,你要是这样整天的推拒来推拒去,咱们两家得生分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