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乐知友情的第一顺位,韩方驰占了七年。
这也是他们各自恋爱的最初,韩方驰那些无法准确描述的情绪形成的来源。
他在那一段时间里的缺失感并不源自何乐知的恋爱,而源自何乐知的恋爱对象是周沐尧。
在恋人之前,周沐尧首先是朋友,他和何乐知在恋爱前就已经以朋友身份相处了两年多。所以在爱情以外,何乐知友情的第一顺位似乎也因为他们恋爱关系的确立,而自然而然地移了位,这一部分在前面许多年里都属于韩方驰。
当然,这些不是那时的韩方驰能够厘清并准确表达的,那时他只觉得失去了很多。
此后多年,他们各自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上,韩方驰看着何乐知越来越成熟、理性,他身上那些稚气活泼的特质渐渐消失。对工作了的成年人来说,这个距离无可厚非,各有各的生活,只是在众多朋友之间,关系会更近一些。
而当韩方驰去年在王主任诊区看见来拔牙的何乐知,那几秒里韩方驰心情复杂,其实有很多话能说,最后却只有一声“何乐知”
。
那一瞬间韩方驰直观地体会到,原来在这么多年里,他还真的失去了他少年时最好的朋友。
三十岁的何乐知对韩方驰来说,又和曾经不完全相同。
他们在去年刻意地、缓慢地、当心地修复了一段时隔多年的友情,在熟悉和默契的操控下,他们迅速回归到当年的位置,友情妥帖地归了位。
而在这个过程里,他们都忽略了一点,即他们已经和十几年前的他们不完全一样了。
关系的拉近让他们近距离地看到彼此,以一个成熟后的视角,他们身上那些与从前不同的特质带来的陌生感,也让他们实际上并不只是一个“曾经的朋友”
。与其说修复,更像一段关系的重塑。
两个与从前有偏差的人,同时倾注了过多,最终重塑出了一段同样与从前有偏差的关系。
这样的现状下,想要不动声色的把重塑的一切拉远、推翻,而不惊动另一个人,那是不可能实现的。
何乐知站在原地,没有立即过去。他深吸了口气,笑了下说:“聊什么啊,还得关灯聊。”
“你要想开灯聊也行,”
韩方驰平静道,“我怕灯太亮了你不敢看我。”
何乐知下意识闭了下眼睛,心里就俩字,完了。
“过来。”
韩方驰说。
何乐知走了过去,坐在蒲团上。
“你整得我好紧张,”
何乐知清了清嗓子,玩笑地说,“好像要审判我,我是犯了什么错吗?”
“没有。”
韩方驰也坐下了,递过来个勺。
他们同时想起了高二韩方驰去何乐知家里过夜吃的那个蛋糕,何乐知笑了下说:“你等何其走了才把蛋糕拿来,咱俩背着她吃,这合理吗?”
韩方驰说:“下次可以再一起吃。”
何乐知挖了勺芒果吃了,奶油没有很甜,何乐知却觉得喉咙发紧。
“生日快乐。”
韩方驰说。
何乐知笑笑说:“谢谢,其实不用特意补,我也不是小孩儿,过个生日还当回事。”
韩方驰没吃,沉默地看着何乐知吃了几口,才开口说:“补是因为我需要今天是新的节点。”
何乐知听见他沉声说:“从前的一切、所有,我希望它们完整地留在你三十一岁之前。”
何乐知手上动作一停,终于还是抬起头,看向韩方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