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伢子憋了一晚上的疑问得到了解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心里犹疑说了出来,“就是人家给的是山参,我们回过去的礼就是一个小簪子,这……”
且不说价值差距过大,而且人家大户人家小姐,什么金簪玉簪能缺了,收这木簪子?
只怕绿芦这次一腔热情要错付了。
后面这话三伢子憋在肚子里没有说出口,他怕绿芦听了难过,怎么说都是小姑娘的真心呢!
绿芦嘿嘿一笑,狐狸样又出来了。
飞来居后园子的小楼,施云桢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那支通身漆黑的发簪,目光流连在上面简约的缠枝纹上。
他是见惯了好东西的人,自然也不缺什么发簪,唯独这支,让他觉得有些趣味,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
“这绿芦姑娘也挺有心的,乡野姑娘也知道还礼的礼数,”
施管家先对绿芦送礼的行为表示了肯定,而后对于这回礼的价值表示瞧不上。
夏雷倒是不这么想,“绿芦姑娘她家我去过,就是一个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子,能买一支木簪来回礼,恐怕已经是极限了吧。”
施云桢用指腹细细地摩挲着这只木簪,悄然阖上眼睛,感受着手指的触感。
细细的雕刻纹路下,是温润的木材触感。
他睁开眼,黑眸中闪现一抹异色,这木簪原本的木材就是黑的,而不是上了漆。
“这不是一般的木材。”
施云桢轻声说道,拿起了放置在一旁的那封信,初初打开,瞳仁轻震,随着目光推移,先是扯了扯嘴角,有了了然的神色,最后轻笑了一声,长指翻转,把那封信折好,收进了桌上的锦盒中。
里面装的,都是一些重要的书信。
夏雷和施管家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少主把那信纸收了,一点给他们看的意思都没有,心里好奇得像有一万只蚂蚁爬过。
少主自从重病以来,好像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笑过。
“少主,那信中写了啥?”
夏雷到底不如施管家耐得住性子,率先开口问道。
“没什么,都是花言巧语,”
施云桢抬眼,把那墨黑的发簪递给了夏雷,“帮我簪发。”
他一身月白寝衣,墨发披散在身后,背影都带着一股子羸弱的感觉,仿佛风大一些就能把人吹走,单薄的寝衣透出脊骨的痕迹,却又透着坚毅和不屈。
夏雷瞧着施云桢的背影,在心里轻叹一声,接了那发簪,替他将身后的长发簪起。
要说这绿芦姑娘送的东西也挺巧。
他的少主,年少失怙,八岁即扛起整个家族,没有及冠礼,所以从未以冠束发,用的都是发簪。
绿芦自然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送对了东西,这会儿正坐在回村的驴车上给三伢子掰扯她昨日写的信。
发簪自是不值钱,不过有她信的加持,相信那位施小姐一定会喜欢。
那封信可是凝聚了她前世在职场从销售做起,摸爬滚打到了中层的全部心得!
她先夸了一番对方小姐人美心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而后吹了一顿这雷击木多么难得,正好遇上了,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小姐,能驱灾辟邪,护佑小姐无病无灾。
三伢子恍然大悟,扶手说道:“那施家小姐身子骨不好,所以一定喜欢这个能祛病瘟的发簪。”
“先让对方喜欢,最后问对方有没有小姐妹,我这还有其他小玩意儿……”
绿芦后面就没接着说了,三伢子已经用极其崇拜的目光看着她,没必要再说,懂得都懂。
送礼嘛,都是有目的的。
做生意呢,脸皮不厚点怎么能成?
驴车板子颠颠,绿芦也跟着抖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