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林梧腿一软,摊坐在干草上,“你这毒夫,他又没怎么样,你还能教我赔命不成?”
“我懒得同你废话,你呀!从根上就烂透了,又怎会结出果?悟出自己的错?”
李舒蹲下来,这下两人离得很近,给丘林梧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捻着一颗蓝色的药丸,塞入丘林梧的嘴中。
丘林梧惊恐地扣着喉咙。
李舒眼微眯,像两弯新月,很是温柔,“是不是入口即化,一下就咽下去了?这原本是为你父王特制的……”
李舒敛了笑容,面上泛起恶心,像是想起了什么脏东西,“可惜……不过,给你也是好的。这可是我第一次研制毒药,也不知道效果好不好,按理说,现在你会开始感到热,像是被蒸熟了的那种热,是不是?”
丘林梧面色开始涨红,青筋暴起,大口大口喘着气,双手忍不住地扒拉衣服,根本没力气答李舒的话,
李舒也不在意,十分满意,“看来很成功,你也别太怕,明日,便给你降降温,冰冻三尺的那种冷,如此三日三夜,你便会七窍流血,安心而去了,不长,你且好生忍忍。”
丘林梧哪受得了这个,忙开始求饶,但李舒可不吃这一套,站起身,退几步,一动不动地瞧着他的丑态。
“你、你救、救救我,别、别让我、我这么热,你想知、知道什么,我、我都告诉你。”
丘林梧在地上蠕动,豆大的汗水滚在地上,话语也是有气无力,结结巴巴。
“唔……也可以。”
李舒掏出一粒红色药丸,有葡萄般大,轻轻递过回。
丘林梧实在有些受不了,接过药,塞进嘴里,有些大,很噎人。丘林梧咽下去,稍等会儿,逼人的热消退下去。
松口气,爬到角落,冷嗤,“那年冬天,镜湖结了冰,我想去玩,但舅舅怕冰薄,不让去。谁叫他那么倒霉呢,刚好出现在镜湖边。我便推他下去,替我试试。呵!那镜湖的冰的确薄,一个小孩子都承不起。”
颇为嚣张地睨李舒一眼,高高在上,同从前见李舒的眼神一模一样,“人没捞着,舅舅便替我扫了尾,谁知……他倒是命大,自己爬了上来。”
李舒目光冰冷,像要掉丘林梧的皮肉,扒下他披着的人皮,露出底下的野兽。
丘林梧自小便不惧他,如今没了毒,更不但他,恶狠狠地瞪回去。
李舒怒极而笑,“你当真以为吃的是解药便不怕我,蠢货,这可是比刚刚那个还毒的药,是能暂时压抑你的痛苦,但……几刻钟后一发作,让你冰火两重天七日七夜,身体溃烂而亡,到时,怕是只能化作一团肉泥了。本来想着不好咽……罢了,祝你好运。”
李舒转过身,消化掉血淋淋的真相,压入心底深处。
前方路远,他还要往前走。
丘林梧砸着木栏,大骂,“贱人,心恨手辣的贱人!不得好死……若有来生,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李舒往后瞧他一眼,“你这一生杀了那么多无辜之人,到了地府,十八层地狱也够你受,怕只怕来生遇不着我,真可惜,遇不着你,谁给我试药呢?”
说完后,掏出手帕,擦擦被丘林梧碰过的手心,扔在地上,一双素鞋踏过,斗蓬的风带起帕子,滚到了墙角。
禁所的灯昏黄,狭长走道,一袭杏黄斗蓬的人就此远去,余影袅袅。
……
那木措为排除异己,怨杀朝中重臣,北齐一时怨声载道。为了保持那木铁骑的地位,以北齐军败北原由,裁撤一部分人,将剩下的人发配到大戎与北齐交接处守边。
若不是羽林军守着皇宫,那木措只怕已经……
丘林栖坐在亭中,提笔写好字,交给旁边侍从,“时机已至,你且去。”
这盘棋,该结束了,而他……是赢者。
又揉揉眉间,脑中似乎闪过什么,略微不悦,喝了杯冷茶,才静了心神。
朕……忍无可忍
北齐这厢乱糟糟,定北军则是养精蓄锐,后续还得到各方增援,已然是兵强马壮,蓄势待发。
钟离淮乘着淮江冰厚,率兵渡江,直冲金州。金州守军被丘林栖借故调回上京,以致定北军过镜十分迅捷,大军直抵上京,将其团团围住,求援的声音出不去,自是孤立无援。
那木措虽然领着那木铁骑,但从未上过战场,只是靠着那木家的积累啃老本,虽有几分精明,但一旦碰上生死大事,定是怂得不能再怂。急得在府中打转,瓷瓶玉器摔了一地。
门外的管家候在门外,听得心惊肉颤,生怕家主将自己给请进去。
可怕什么就来什么。
“你给我滚进来。”
那木措发泄完,重重坐在堂椅上,目光沉沉地盯着窗外,白胖的食指向着门外微微晃动。
管家踮着脚尖,掠过碎片,正想挑一处空地跪下。
谁知这举动却是刺激了那木措脆弱的神经,红着眼,讥诮出声,“怎么?你是觉着你比这满地的宝贝矜贵不成?”
管家“扑通”
跪在地上,碎瓷碾破皮肉,嵌进肉里,直抵着白骨,可他顾不得疼,俯下身,身子颤颤,“小人不敢,小人知错,求家主饶过小人,大事要紧,若因小人错过要事,小人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就。”
那木措挪动肥胖的身子,累得喘几口气,“去!将栖儿给我请过来,我得好好问问,金州的守军怎么会跑来上京,来了也就算了,偏偏被调到山沟沟里头打杀山匪。而且……这上京何时多了山匪,且哪家的山匪敢在皇城重地安营扎寨,真是……胆大妄为……”
管家忙忙称是,也管不得踩到锐物,忙忙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