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喜庆的锣鼓声,街边人群的呼喊声、各路贺喜声,孩童拍着小手、欢快的唱童谣的声音,各种声音交织入耳。
嘈杂又喜庆。
然而白小芽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她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眼睛上,一双眼只看着前面披红戴花,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
她看到这一幕,想起了书里的内容,原主被卖到京城的花楼,在楼上看到江远山高中状元跨马游街,当天夜里便出现幻觉从楼上跳下去摔死了。
李春花激动得已经哭好几回了,这一刻看着自己儿子风风光光跨马游街的画面,她觉得自己就是立马死了也值了。
江玉姝也一个劲抹泪,边哭边碎碎念“太好了,太好了,哥哥中了状元。”
白小芽站在人群里,小声说了句“恭喜。”
然而她脑海里,却反复闪过原主跳楼的情节内容。
江远山骑在白色的马背上,拱手向周围道喜的人致谢。
人群里出艳羡的欢呼声,更有人叹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真是令人羡慕啊我若也能有这一天,死而无憾了”
殿试结束后,接着便是琼林宴,而每届的琼林宴,也成了京中贵女们选夫的宴会。
尤其是历任新科状元,那都是新贵之家争着抢着要的乘龙快婿。
京中茶寮酒肆、街头巷尾,说书的耍把式的,全都在讨论新科状元会与哪家权贵结亲。
这些人早就探得消息,知道江远山还未成婚,家里人口也很简单,只有一个年迈的老母和年幼的妹子,以及一个寡嫂。
听到这些讨论时,白小芽正在集市买菜。
她走在人群中,挑挑选选,一会儿看肉一会儿看鱼。
只听其中一个卖鱼的汉子袖着手道“我昨儿个去王丞相府中送鱼,不小心听了一耳朵,听几个婆子说,王丞相最小的嫡孙女儿王家三小姐,今年都十六了,一直还未说亲。
她们说,三小姐就是想在今年的琼林宴上,自个儿挑选出中意的夫君。”
另一个卖鸡鸭的汉子回道“那王家能同意吗他们那样的高门大户,家中女儿哪个不得嫁入名门望族,新科状元虽然有才有貌,但出身到底有些低了,新科状元的家底,哪里配得上王家。”
卖鱼汉子道“嗐,这你就不懂了吧。王家还缺那一个两个的名门姻亲不成,王丞相的长女,是圣上最宠爱的贵妃娘娘。王丞相的嫡长孙女儿,是三皇子的正妃。说起王家,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王家最小的嫡孙女儿,想自己挑个中意的夫君,若是选中了新科状元,只怕王家还很乐意嘞。你当那王丞相,真是老顽固不成,人家看得远着呢。”
一个卖豆腐的妇人道“这京中又岂止王家一家权贵,那李家、何家、赵家,还有秦家,礼部尚书秦大人的女儿也正是婚配的年纪。”
卖鸡鸭的道“可被你说着了,听说那新科状元正是秦大人的门生。”
卖鱼的汉子叉着腰嘎嘎笑道“今年可算是有热闹看了,不仅探花仪表堂堂,状元郎更是不差。啧,上届的状元不行,五短身材,年岁又大,还是个鳏夫,除了一身才学,可是一点没有优势。”
白小芽一边买肉买菜,一边听着他们讨论,比听说书还精彩。
买完肉菜,她又去干货摊买了些晒干的菌子,又买了两斤牛腱子肉。
回到家后,她便钻进灶房做饭。做完饭,她便开始卤牛肉,熬制鸡丝菌油。
卤牛肉和鸡丝菌油她都放了很足的辣子,这些是她为江远山准备的谢师礼。
他在会试中的卷子是由礼部尚书秦伦亲自批阅的,也是由秦伦举荐的,按照规矩,他便是秦伦的门生。
殿试完,他就该带上谢礼去尚书府感谢秦伦。
因为秦伦是蜀地人,偏爱吃辣的食物。
所以白小芽特地做了辣的卤牛肉和辣的鸡丝菌油,她将熬好的鸡丝菌油分装成六罐,用油纸封好,还系上一个十字红绸带,让江远山带过去送给秦伦,算是他们的一点心意。
第二天,远山便带上谢礼,去了礼部尚书秦伦的府上拜谢。
秦伦对江远山很满意,在批阅他的卷子时就尤为的赞赏,当着同僚的面便一直夸赞他。
殿试时,江远山的一番策论,连圣上都赞不绝口,秦伦更是感到欣慰与自豪,不愧是他选出来的人。
圣上越是夸江远山有才学,越是证明秦伦有眼力。
大前年秦伦因为私自招选厨子的事,被政敌放大狠狠参了一本,闹得朝堂皆知,圣上大怒,在殿前狠狠的痛批了一番腐败之风,若非有太子暗中相助,他头上这顶乌纱帽都差点没保住。
想他二十出头便中了进士,可惜只是三甲末。
他从最小的知县开始做起,辗转各地,做了近二十年的地方官,才一步步走到现在,升到礼部尚书这个位置。
秦伦是个谨慎安分的人,没有大的野心,只想一步一脚印的做个安稳的官。
他从不站队,随他清的也好浑的也罢,管他太子皇子如何斗,他哪边都不靠,倒也哪边都不得罪。
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的做官态度,即便出了点错,皇上也不会真的怪罪他,嘴上训斥两句,给他提个警钟。
这次身为会试的主考官之一,秦伦事事都做的令圣上很满意,在选人一事上更是令圣上龙心大悦。
皇上高兴,他头上的这顶帽子,戴得也就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