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也只能认命地走向最北侧那座寝殿,收拾东西去了。
虽说是同住,但并不是真的睡到一张床上。屋子很大,东西次间都配了床铺,寝具一应俱全。
姜澂鱼同叶兰蕙各自择了一间稍作休整,其实也用不着她们自己动手,行李都是由宫婢和内侍们来回搬运的,她们只需说明白什么东西放哪里就好。
安置好行李物品后,她便在矮榻上静静地坐着发呆。
殿内龙翔凤舞的雕甍绣槛已经斑驳了色彩,院子里经年苍柏的枝干上也刻蚀下岁月流逝的痕迹。
物是人非,时过境迁,她还是住进了这座皇城里。
叶兰蕙挑帘进来,笑眯眯地问道:“澂鱼,收拾得如何了?需要帮忙吗?”
姜澂鱼摇摇头:“都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说罢便起身,两人便一起去院子里同其余几位汇合了。
梁宫令依旧在原地等着,方婵、吴希娴二人虽是最后一组走的,但却是第一组到的,到了就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地面,彼此无话。
最晚到的是许兰茵与郑嘉二人。
见人都陆续到齐了,梁宫令才温声道:
“人都到齐了,奴婢先带诸位女君去熟悉一下日后讲学的地方——万卷书堂。”
她边走边介绍道:“这万卷书堂本是太子和诸位皇子进学的地方,如今太子尚幼,宫里也没有其他皇子,娘娘便去求了陛下的恩典,将这处收拾出来作为公主和诸位女君的进学之地。”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继而低笑一声,又接着说道:
“谁知太子殿下听到后,非得闹着也要进学,陛下无奈,估计现在正在筛选适龄的世家小公子作为太子伴读呢。”
众人听了也俱是笑出声,纷纷打开了话匣子。
“太子殿下还是太小,没尝过读书的苦处,等他明白了,却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说这话的事许兰茵,她同梁宫令见过多次,是以在她跟前还算放得开。
方婵接话道:“就是说呢,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小孩吵着主动要去进学呢。”
梁宫令笑了笑,“太子殿下年幼,与我们公主又一向玩得来,最爱有样学样的。不过好在他们年龄都小,远不到避嫌的年纪,所以诸位算是沾了光,陛下特地准许翰林院的侍讲官、五经博士来为诸位讲解四书五经。此外还安排了六艺课程,可能也是由太子殿下的教习师傅来教大家,等到正式开课时,便可以一一揭晓了。”
这番话听得众人有些慌神,尤其是方婵,她想,为太子讲学的夫子中,不会也有自家爹爹吧?
那他岂不是也会来教自己?
这可不太妙啊——
春日正好枝头艳
万卷书堂位置在福安宫正南面,从福安宫到万卷书堂,中间要穿过万寿园。
这万寿园乃是当年太祖皇帝为了孝敬母亲所建,同皇宫北侧的御花园区别开,方便太后与太妃们闲暇时游赏休憩。
穿过万寿园,便到了万卷书堂。
此处偏于一隅,幽深又宁静,很适合读书学习。
万卷书堂再往南便是外朝,六部九寺及翰林院等中央官署的办公地点就设在此处,也方便皇子们观政及夫子们往来讲学。
不过内廷与外朝有着明确的界线,所以静太妃才在一开始就叮嘱众人不可乱走。
众人熟悉了一遍路线,大体将书堂前后参观了一圈后,便又回到了福安宫。
因为她们首先要学的不是书本,而是六艺的第一条——礼。
接下来的五日,便先由梁宫令为众人讲解宫规,再由尚仪局二品女官孙尚仪负责教习礼仪,免得众人在宫里行走犯了忌讳,冲撞了天家。
作为宫中二霸之一的五公主,自然是本次讲学的核心人物和重点关照对象,于是也被拎了过来,一同“重温”
宫规。
头两日学习宫规还算轻松,只需要耳朵听、脑袋记就好,后三日才真是让人叫苦不迭。
宫中礼仪繁多,光是行、坐、站、拜四样,就将众人折腾得不行。
孙尚仪一边做着示范,一边讲解道:
“‘行’讲究得是步履一致,步速适中。落脚要轻,身形要稳,头正颈直,不可疾行,不可弓腰缩背,手臂不可来回摆动,既要步稳而轻,又要身正而雅。”
“‘坐’、‘立’讲究得是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席地而坐时,要做到胻不差而足不跌;坐于榻、椅之上时,需轻坐于座位前端,不可尽坐,背部要挺直,不可倚靠椅背,双膝要自然并拢,不可就座后再整理服饰,变换姿势时动作幅度不可过大。站立时,不可过于紧绷,也不可过于松弛。”
“行‘拜’礼时,要根据身份和场景选择不同的礼节。比如见到陛下须稽首,拜头至地;正式场合女子跪拜时须肃拜;日常行礼则多为揖礼、福礼、欠身礼等,各有标准,也各有不同,下面我就为诸位一一演示……”
孙尚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听得众人脑袋嗡嗡的。
不过大家虽都竖着耳朵在听,但是却也没真正往心里去。
她们都是名门贵女,这些规矩早就烂熟于心,还怕做不对吗?
可若是这样想那便是大错特错。
除了叶兰蕙,其余几人虽都是官宦人家出身,但毕竟不是皇室中人,就算是与静太妃有亲的许兰茵,也没有受宫中教习女官教导过。
世家与皇家规矩到底还是不同的,她们能做到不出大错便算是好的。
至于细节,落在孙尚仪眼里,那真是不忍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