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朱丹夜里总是一阵阵惊醒,枕巾总透湿一块儿。
她一翻身,越珒便立刻惊醒,呓语似地问她:“嗯?起夜吗?”
他的前胸贴着她的后背,即使胳膊被枕麻了也不舍得抽回去。
“不,我方才做了个噩梦,吓醒的!”
越珒轻抚着她的胳膊,嗄着喉咙问:“梦见什么了?”
她又翻身嵌到他的怀里,那仿佛是极安全的港湾,把头埋了进去,小声敷衍道:“记不清了。”
尽管是一个梦而已,但有些梦说出来反而是要应验的,她吃不准这梦宜不宜泄露,索性忍住不说。
他的胳膊木的没有知觉,不得已缓缓从她颈下抽出,半坐起身子,弯身在她额前小鸡啄米似的轻轻吻了一下,柔声道:“好了,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儿。”
朱丹调整着姿势将脑袋枕在他的胸膛,手耷拉在他的枕上,蓦地触到枕边一块坚硬,微微用力往下压了压,异常硌手,于是伸手要去摸个仔细,却被他手臂钳住。
“你枕头下面藏着什么东西?”
她忽而睡意全无,睁大了眼睛看他。
他知道她是不会罢休的性格,索性由她去摸。
她大约是摸出了个轮廓,心中一惊,就着床头柜上的一盏夜灯辨认。
是一把手枪!
越珒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慌乱地将手枪往枕头里面掖了掖,笑道:“害怕了?”
朱丹一时说不出话来,兀自有些惊魂未定。她自从怀了孕,神经变得敏感起来,平日里就连下个楼梯都比从前更小心谨慎些。
风将窗帘吹得鼓成人形,朱丹望着,总疑心有人藏人里面偷窥,但很快又瘪了下去,她的心也跟着窗帘鼓鼓瘪瘪,起起落落。
越珒单臂兜住她道:“别胡思乱想,我随身佩枪是为了以防万一。”
“我知道,我怕的也是万一……”
两人忽然都沉默了。
她的眉宇之间层层叠叠尽是忧愁,越珒用手指一下又一下地熨着,笑道:“听说母亲不高兴的话,孩子也会不高兴,你总不希望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有川字纹吧?”
她被他气笑了,拍着他的胳膊娇嗔道:“呸呸呸,摸木头去,好端端的诅咒孩子做什么!”
“夫人冤枉啊,我哪敢诅咒咱们的孩子,只是假设。”
“别贫了,假设也不行,这以后不吉利的话都不许说!”
“都依你。”
她监督他摸了木头才悻悻作罢。
她重新合上眼,脑海里闪过她母亲说的话,“早知今日,当初我怎么也不同意你嫁到顾家来,你恨我也好过整日提心吊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