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鸣点头,与其守在这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也回去换身衣服。”
他身上沾满了陈希然,那个孩子的血,现在看起来,更是……异常刺眼!
“不了,我守在这里。”
萧燃笑笑:“那家伙胆子小,要是醒来看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肯定要哭。”
萧鸣点头,没有勉强他。吩咐了司机老张盯着,便自己开车,以更快的速度赶回公司。
踏出专用电梯,秘书jela已从前台得到通知等候在电梯门外,看到萧鸣大步进来便跟在他身后,将手中整理好的文件递给他。萧鸣边走边快速阅览,到办公室门前已做好批示。将文件将回给秘书,问她:“还有什么事?”
jela摇头:“下午的会议已为您取消,华亿电子副总裁高小姐前来拜访,十五分钟前刚离开,说有急事,请您给她电话。”
萧鸣点头,推开厚重的黑檀木门走进办公室,jela便站在门外,文件在她手上摞得整整齐齐。“总裁还有什么吩咐?”
“帮我查一下萧氏基金里,所有关于陈希然的资料,详详细细,不得遗漏打出来给我。”
“是。”
jela毫不疑惑的回答,转身回办公室查资料。
萧鸣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刚坐下,桌上的电话就响起。萧鸣不耐的接起,“谁?”
“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温和的声音:“听你的声音不太好,怎么了?”
“没事的,妈。”
萧鸣靠着背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快:“这几天太忙了,您身体还好吧?”
“呵呵,还不是老样子。”
电话那头低低的笑。“你啊,不要太累了,有时间就多回家来。”
“嗯。”
“你林伯伯的小女儿还记得吧?含嫣啊,那个小姑娘,最近常来陪我,她啊,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妈,我还在上班。”
萧鸣冷静的打断母亲的唠叨,暗中翻翻白眼。
“哎,那你先忙,记得有空回来。还有萧燃,叫他记得回家,不要总在外面玩。”
电话那头忙说道。
“好的,妈你也多注意身体。”
挂了电话,jela也刚好敲门,捧着一叠资料进来。萧鸣接过她手中的资料,吩咐不得任何人打扰,开始翻看手中的资料。越看脸色越是阴沉。
厚厚的资料里,详详细细记录了一个孩子从三岁入院以来大大小小上百次的手续。脑部淤血,肋骨刺穿肺部,内脏严重破损,脚骨断裂,接续被玻璃切断的手筋……条条列列,讲述着他一整年所接受的手术。不停地在重症病房与手术室,麻醉与疼痛中交互度过的一年。
随后便是康复记录。手术过后的长时间昏迷,几成植物人,脑部严重损伤,智力处于幼儿阶段。腿至今仍未完好,最后一次的医疗记录是上个月,腿已经痛得无法行走才来的医院……
这个被冷冰冰记录在档案里的孩子,那个孩子的名字,叫陈希然。
陈希然!
萧鸣颓然地放下资料,全身无力的靠进沙发里。
实在无法将这几天接触到的陈希然,这个十六岁,营养不良,穷困到几乎无法维生的残智少年,与十三年前那个圆润活泼的孩子重叠到一起。
那时候父母在闹离婚,父亲在外有了新的爱人,并将那个私生子带了回来。三岁,与萧燃同样的年纪,父亲只叫他宝贝。不同于在母亲的歇斯底里下变得异常成熟的萧燃,那个圆滚滚还在摇摇摆摆走路的孩子,确实可爱得连他都讨厌不起来。
还有,父亲所爱的女人,陈瑞琳。那个贤淑温柔的女子,即使她几乎破坏了他的家庭,他仍是尊敬她。
她是个好母亲。
他看到过她温柔又细心的照顾那孩子,听到她对父亲说:“我不稀罕做什么萧太太,但是该属于我孩子的东西,我一样不让。我绝不能让别人嘲笑他是私生子,我的孩子,不能受到一点委屈。”
他那时候心里很是动容。他的父母是商业联姻,两人之间根本没有爱情。或者母亲是爱着父亲,但男人不爱她。孩子是维系两人婚姻的手段,他从小只被要求做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早早便失去了童年。
对于家庭的离异,他不在乎。家产的继承,说实话,他相信以自己的实力,完全可以白手起家。从头到尾,这个持续了将近一年的家庭闹剧里,他是唯一最不受影响的。因此,他也可以更客观地看待那个破坏他们家庭的女人和她的孩子。
所以他可以在父亲去世之后代替照顾他们,并在那孩子遭遇车祸以后开放基金承担下他所有不菲的医疗费用。她三番两次的向他要钱,他都毫不犹豫的给她,尽管母亲会因此而怪责于他。
虽然不会再见,但他心底里还是希望那个与他血缘相关的孩子能够如萧燃般健康快乐的成长。他相信她一定会照顾好那个孩子,她是那么温柔。他一直以为,那个被叫着宝贝长大的孩子会生活得很幸福……他明明给了他们物质需要的一切。
原来,从头到尾,她的温柔都是假的吗?
“jela。”
萧鸣按下内线电话:“为我调来陈瑞琳的资料。另外,去问一下,有没有人查过陈希然的基金帐户。”
“是。”
不久电话响起,萧鸣接起,便听到jela说道:“不久前有用户使用内部密码对陈希然的基金帐户进行了查询,该用户帐号为……”
“不必说了。”
萧鸣重重锤向桌子,眼里闪过暴谑。
放下电话,陈菲丽兴奋地蹦跳起来,敲着陈瑞琳的房门高声喊:“姐,姐,陈希然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