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来的路上,韩渠一直都在想着昨夜的事。他本以为自己再也没有睁开双眼的机会了……万幸的是,那人并没有在奸淫他之后杀人灭口,至于那人为何还会帮他治疗,他也不甚清楚。
起初韩渠有怨恨过对方,可那人高深莫测的实力很快就让他的心中只剩下害怕。到了现在,他的心中只有庆幸,庆幸自己保住了这条对那些修为高深之人来说,微不足道的性命。
然而经历了这一遭,韩渠心中始终有些不安。他挪着步子朝着书桌靠近了一些,默默望着楼庭舒莹润如玉的侧脸,试图从这个救过自己,自己又在心中默默爱慕着的人身上汲取一些安全感。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热烈,正俯首作画的楼庭舒忽地抬起头,微微侧目,温声问道:“韩渠,你有什么事想说吗?”
猝不及防对上那双温和澄澈的眼眸,韩渠呼吸一窒,压下去的委屈害怕在这一刻猛然爆发,促使着自己向眼前人寻求安慰。
眼里似乎漫上了一层热意,韩渠忍不住道:“右护法,我……”
就在这时,门外蓦地响起了一阵轻轻地敲门声,紧接着便是一道慵懒沙哑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庭舒,你这日子倒是过得悠闲啊。”
韩渠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打断,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楼庭舒,却发现对方的脸色晦暗不明,好似对门外之人并不欢迎。
只不过楼庭舒面上的神情在下一瞬又恢复了平静,仿佛方才的那一幕只是韩渠的错觉一般。
随后楼庭舒朝着他微微摇了摇头,韩渠怔了下,压下所有心绪,默不作声朝着一旁的角落退去。
这时楼庭舒才转向门口,语调平淡道:“教主说笑了。既然已至此处,何不入门一叙?”
闻言,静候在一旁的韩渠忍不住抬起头也朝着门口看去,心中疑惑不已。
尽管他加入摇光教已经有三年时间,可对于这位声名赫赫的教主,他却是从未见过,连遥遥一望都不曾有。须知摇光教有教众数万,平日里教众们的事务皆由数名长老分配管理,只有危急教内的大事才需要教主出面。
如他这样的普通弟子,往往连教主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只不过,右护法方才的反应似乎有些奇怪?可教中人明明都将右护法认作是教主一脉的人……
正当韩渠陷入思绪之时,门外的人再度开口。
“既然右护法都这么说了,我这个教主怎好拒绝?”
话音刚落,一名俊美邪肆的男子环手迈进了这间装潢清雅的水榭,姿态从容中透着一种漫不经心。
男子身披一件玄色大麾,一头微卷长发似浓云飞瀑散在身后,右侧鬓发别在耳后,鲜红似血的玛瑙缀在耳廓上熠熠发光。
他生得容色灼灼,眉眼之间虽有一抹挥之不去的锋锐感,可仍能让大部分人对其心生好感。
可韩渠在看见这个人时,却像见到什么可怖怪物一般,整个人如秋日落叶般簌簌发抖,已是惊恐得连脚都站不稳了。
怎么会……怎么会……
昨夜奸辱他的人怎么会是……
他愣愣盯着那个逐渐走近的人,竟然连低头都忘记了,直到一旁的右护法开口,他才惊醒过来,匆匆低下头。
“今日教主来访,是有什么事需要属下去做吗?”
“三日后,我需要你……”
接下来两人所说的话,韩渠已经无暇去听,整个人恍惚不已,就连晏明空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未曾注意到。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头,突如其来的重量惊得他猛然抬头,目光对上了这只手的主人。
“右、右护法……”
韩渠喃喃。
楼庭舒移开手,微微蹙眉:“你这是怎么了?”
韩渠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嗫嚅半晌,一个字儿也没蹦出来。
“支支吾吾做什么?”
楼庭舒顿了一下,接着道,“还有,方才你要告诉我的事是什么?”
闻言,韩渠怔了怔,旋即想起了自己被教主到来时打断的话,可、可那时候他还不知晓奸辱自己的人竟是教主……
之前他想要对着右护法倾诉也只是一时情难自禁,现在经历了这般惊吓,那股子勇气也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谁又会相信教主会强迫他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弟子?若不是自己就是当事人,他也只会觉得这是一个笑话罢了。
如是想着,韩渠打消了之前的想法,勉强扯了个借口出来,应对眼下的问题:“右护法,其实我今日有些风寒……刚才是想问问你,我能不能早点回去?”
说完,他有些忐忑地看了楼庭舒一眼,为自己的欺瞒感到心虚。
“风寒……”
楼庭舒一怔,旋即微微颔首,“那你先回去歇息,明日若是还未好,继续休养也可。”
即使右护法的语调平淡,可韩渠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关怀之意。他心中一暖,抿着唇应了声,慢慢从屋中退了出来。
……
寒风萧瑟。
或许是真的有些受凉了,他慢吞吞地走到自己的小院外,手刚落在门环上,人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处算是教中最为偏僻的地界了,极少有弟子往来。韩渠径直推开大门,刚准备抬脚迈进去,余光便瞥见进门右前方一块玄色的衣角倏然划过。
经历了昨晚那一遭,他的心头始终绷着一根弦,乍见那块衣角,登时惊得‘啊’地一声大叫,连连往后退去。
然而雪地湿滑,他脚下又太过慌乱,一个没站稳便向后摔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