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从胃里不断翻江倒海的厌恶感,涌上嘴边,他想吐。
裴郎尽可能地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制住,他举起手中的药,轻声问:“你这是何意,是想……让我投毒,杀了她吗?”
裴似锦道:“是。看样子你颇得她的宠爱,你下药给她,她不会不喝的。事成之后,我会接你回裴家,再为你寻一个好人家。”
裴玉清把药包往马车窗外一扔,从袖中抽出一方帕子,将自己的每根手指都擦拭干净。
他正视裴似锦,淡淡道:“母亲,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妻主待我不薄,我是不会替你行此卑劣之事。往后,你就当没了我这个儿子。”
他从怀中拿出一直贴身藏在身上的匕首,这是当时在百里府上,贺问寻给他的那把。他双指拈起一缕秀发,将匕首拔出,寒光乍现,一绺发就这么断落而下,落在他的掌心中。
身体发肤受之母父,裴玉清此意,是要与裴氏彻底划清关系。
裴玉清举着那绺发,“情义断绝,各不相干,从今以后,世上再无裴氏子,我们分道扬镳。”
手掌松开,乌发缓缓落下,落在了马车的坐榻之上。
裴似锦静默不语,眼看着裴玉清起身欲走,她双目一凛,手掌蓄力,猛地朝他背后打去。
裴玉清暗感身后劲风来袭,偏身躲过,旋即另一掌又再度朝他袭来,他以刀柄抵之。裴似锦借机五指张开,握住裴玉清的手腕,另一手掌化成刃,迅猛地劈过去。裴玉清手中匕首“当啷”
一声滑落在塌,他脸色苍白,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听见马车内的声响,裴松雪撩开车帘一看车内情景,双眸睁大,“母亲……这……这是?”
她本以为母亲来t寻裴玉清是为冰释前嫌,谁曾想会是此番情景。
裴似锦道:“他不听话,只能出此下策。把马车外那个等着的少年也带上马车。”
……
贺问寻是傍晚时分才回到贺府。
她脚刚跨进门,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府内气氛压抑,几个仆从都垂头站在那儿,神情瑟瑟,两股战战。那位厨娘夫郎红着眼,抿唇,一脸失魂落魄,手死死地拉着另一个少年。
贺问寻站在她们一干人身前,府里的下人不多,她一眼扫过去就发现少了个少年。她问:“怎么了?”
负责看门的奴仆“噗通”
一声跪了下来,声音颤颤:“家主,主君他不见了。”
短短几个字给贺问寻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就仿佛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攥住她那颗在胸腔中跳动的心。
遇事情,生气、发脾气是最不可取之事。
她深吸一口气,将怒气往下压,沉声问:“怎么了?”
家主一贯给人的印象是和睦春风,哪有此刻这般板着脸过。即使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的那股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