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贡绢怎么会在你家姑娘屋里发现?不是你还能是谁?”
“奴婢不知道。”
南夏道,带上了哭腔:“这件事不是奴婢干的,也不是姑娘干的。姑娘连大人送的东西都不放在心上,怎么可能因为这样一件料子而去做偷盗的事情呢?而且姑娘屋子里有一件衣服,就是上次跟小娘子一起出门的时候穿的,那衣服的料子跟贡绢也差不得多少。姑娘很容易就得了那样的一件衣服,又怎么会去贪图贡绢呢?”
她在地上磕头:“还望夫人明鉴。”
谢姝穿着的那件衣服大家都见了,料子的确是极好。有这件衣服珠玉在前,真要说她贪图贡绢,大家也是不信的。
其实这件事一早就存了疑,事情经不起推敲。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料子穿在尤娉婷身上,而薛府内一定有人从府库中将料子给了尤娉婷,真要实论,做这件事最可能得就是尤夫人。尤夫人与尤娉婷是姐妹,最希望她能在宣德公主的宴会上出彩的就是尤夫人。说不定就是尤夫人拿出来给尤娉婷的,现在犯了事,随便拉出一个人顶包罢了。
众人心中多是做此想的,但是却都不敢说出来。
端雅在一旁道:“夫人,她们主仆两个口角伶俐,我看说的话也有理。凭借料子在谢姑娘屋子里就断定是她偷的难免武断,也不能服众。真要找出这个人,我看还是得问小娘子。”
端雅说完话便退下去站在一边,尤娉婷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带着冷意,让周围的婆子丫头们都有些发慌。
她们平日里与尤娉婷虚与委蛇久了,面上都和气。可是心底头,没有不忌惮尤娉婷的。
她虽然是一介女子,可是手段凌厉。如春风般笑着的面皮底下,不带丝毫柔意。
端雅站着,面对着尤娉婷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退缩。
尤夫人看了尤娉婷一眼,声音也低了下来:“妹妹,这件事还是你来交待吧。”
尤娉婷低头,不在意般的玩弄着自己的衣角:“府上有人将料子送给了我,我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
尤夫人问:“那人是谁?”
尤娉婷看向了谢姝跟南夏,谢姝一脸的平静,南夏的头磕在地上,越发的伏下去。尤娉婷没有说话,目光又一圈圈的转过,从在场的所有人身上滑过。被她看到的人都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尤娉婷的目光落到了端雅身上。端雅平视着她,眼神很安静。
尤娉婷抬起手,手指慢慢的落在端雅身上,端雅站直了身子丝毫不惧,倒是尤夫人捏紧了手上的帕子。
尤娉婷轻笑一声,似嗔非嗔:“端雅姑娘,怕什么呢?又不是你做的。”
她笑着看向旁边的谢姝:“谢姑娘,你将料子送给我,说是感谢我送你衣服。还说将料子送给我,咱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就两清了。您怎么现在不承认了呢?”
非一即二
谢姝没有看她,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这个人随口捏造的能力她早已经见识过。事情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她没有什么要跟这种人说的。
“谢姑娘,她说事情是你做的,你承认吗?”
尤夫人问道。
谢姝心头冷笑。
尤夫人眼神微动,拿着小夹棍的人就到了谢姝身旁。
南夏本来在跪伏着,听了谢姝的话慢慢直起身子,她看了谢姝一眼,道:“夫人,这件事是奴婢做的。”
尤夫人皱起了眉头,南夏道:“奴婢存心要讨好小娘子,可手里头没有好东西,正好这几天有机会去府库,就看上了里面的这件料子。奴婢眼皮子浅,以为是个普通的料子,就拿出去送给了小娘子,谁想到竟然惹出来了这么大的错事。”
她伏低身子磕头:“都是奴婢的错,跟两位主子没有丝毫关系。”
她吸了吸鼻子:“这件事更不是谢姑娘做的,谢姑娘秉性纯良,不与人争抢的。别说这件料子的,好多好东西她都看不上的。”
谢姝望着她,眼神复杂。
南夏说的有理有据的,看她这两日疯狂的巴结尤娉婷,这件事很可能就是这么一回事。
只是她一个小丫头,怕是担不起这么滔天的罪过。
她说出的话惹得尤夫人发了怒:“来啊!”
她道:“给我教训这个胆大包天的奴婢!”
夹棍上了南夏的手,南夏痛叫起来。谢姝皱起眉头,坐在上方的尤夫人脸色发黑,看来是真的发了怒了。
尤娉婷冷笑了一声,叫住了尤夫人:“姐姐,切莫发怒。”
尤夫人看她,尤娉婷道:“这件事情这么大,我不相信南夏一个奴婢敢去做这样的事,她敢这样做,背后定是有人指使。”
尤夫人一脸的不解,她是了解南夏的,南夏这丫头胆大包天,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尤娉婷又道:“姐姐,谢姑娘自打进了薛府,便自大的不得了,甚至把自己当做是薛府的女主人了。能指使南夏做出这样的事,我看很正常。”
尤夫人明白了尤娉婷的意思。她是一定要借这件事把谢姝拉下水,而这件事…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由头,以后不见得有这样的“好事”
了。
她不再说话了。
她不说话的时候,尤娉婷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府上的主事者。她看向谢姝:“姑娘还是承认了好,要不然事情落到这个小小的奴婢身上,怕是不死不能了事呢。”
谢姝没有回答她,她又道:“我知道姑娘在想什么,什么我没有做,事情与我无关如何承认之类的。但是姑娘从小锦衣玉食的,没有经历过什么事,自然把这些直来直去的东西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可是今日之事不是简单的非一即二,姑娘违背了自己一直遵从的品行,却能救下一个人来,姑娘是愿意还是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