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汗水在炽热的日光下滴落在炽热的黄土里,但他不知道为什么,绪总觉得身体里仿佛被嵌入了一块亘古不化的寒冰。
他甚至不敢再抬头看一眼那个女人,只是觉得自己已经仿佛是一个背叛者一般——尽管女人甚至没有和他说过几次话。
所有人都说他长大了,他也如同真得长大了一般,沉默得笑一笑。
“冥,我是绪,邀请你参加我的婚礼……”
静静站在树下的女人,心中似乎有一段化不开的忧愁,绪大概明白,也许是她那段失败的感情。
他第一次堂堂正正得看着女人的眼睛,他想象过无数次与女人的第一次正式的邂逅,但从未想过是如此的场景。
“谢谢……”
女人总是敏感的,从未有什么男人的心思能够逃过一个女人的眼睛,如果有,那么一定是她们故意为之。
她的眼睛很明亮,脸上的轻笑似乎带着一丝不自然,但却也是从容得,仿佛眼前这个男孩只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同村少年而已。
轻轻转身,绪的眼神中似乎多了几分释然,但依旧紧紧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仿佛要将她的容颜最后一次,深深刻进脑海中。
婚礼很高兴,父母很高兴,村民很高兴,身边的女人很高兴,也许自己也应该高兴。
绪不知为什么就是睡不着,只是脑海中思绪纷扰,直愣愣得盯着天边逐渐得泛白,才若有所思得陷入昏睡。
只是绪新筑起的小屋外,隐秘的黑暗角落里,空气中不知弥漫着何种花的香,却随着夜风,消逝在了黑暗之中。
“也好,大概是我不配……”
无事的日子,像流水一般波澜不惊,但事情却好像总是陡然发生的——曾经的意中人嫁作他人妇。
绪第一次品尝到了眼泪的味道,他看着在婚礼上哭泣的女人,似乎陡然间明白了这种味道的名字。
“真好……,真好……”
无人知晓眼泪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在其中却似乎蕴含着人生的百味。
绪鼓着掌,品味着自己的青春。
婚姻似乎是一切的坟墓……,各自结了婚的他们很快就没有了音讯。
有了孩子的绪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只有偶尔坐在田垄上,才会带着几分恍惚,多一声微微的叹息,遥望着都城的方向,不知在看着些什么。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直到冥的父亲去世,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在外人看来仿佛像个亲儿子一样张罗着别人的后事。
只有他自己隐约能够感受到,似乎又如同当年麦浪中的少年,隐隐在期待着谁的目光。
绪见到了她,可不知为何便又如同当年一般,只是远远望了一眼,便悄悄离去,落在已经是半老徐娘的妇人眼中的,只有一个黄土般的背影,和一声深沉的叹息。
再之后的二十多年,直到绪身边的人已经渐渐离世,绪也再未曾见过她一面。
带着沉默与孤独的男人默默生活着,却在某天夜里惊醒,他梦见了当年田垄上的女孩笑着向他跑来,向他伸出双手,可是没等他接住女孩的手,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音便在黑夜中传来。
绪心中多了几分茫然,他似乎快要死了……
他苍老的脸上第一次颤抖了起来,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奋力得从床上爬起,沉默了整个夜晚,咬着牙带上了所有的存款,步履蹒跚得向着京都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个漫天都是星光的清晨,所有的星辰仿佛为他指路一般,绽放着最后的璀璨。
只是走着走着,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他突然发现,她成婚的那天,躲在人群中的他,默默记在心里的那个地址,到现在仍依旧清晰。
他见到了她,他们相约在一间茶馆里见面。
一整个下午,他们谈着,笑着,两个已经垂垂老矣的老者,似乎谁也不饿,谁也不累,互相在对方最后的时间里,想要将对方未参与的一生,说给他与她听。
天色渐晚,两个老人不再言语,只是凝望着对方的眼睛,良久得笑着,眼泪却如同玉珠坠地。
“那年我二十有五,仍不肯婚嫁,你大我八岁,今日我七十有三,你仍大我八岁。”
“你活得太累,我也不轻松……”
没有再说些什么,绪蹒跚着脚步,背着最后的夕阳,缓缓走出了茶馆。
“也许,是我们都错了……”
仿佛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冥的身躯便在一瞬间似乎越发佝偻了几分,嶙峋的瘦骨近乎要破体而出了一般。
京都的冥老太太去世了,似乎并没有多少人关心这个消息,无儿无女的老人葬礼上,只有一个同样孤寡的老人。
“是的,我们都错了……”
没有多少悲壮,也没有多少凄凉,只是淡淡的情思却仿佛始终萦绕在绪的心头,时代在巨变着,却似乎和他未有任何关系,他只是静静坐着,依靠在她的身边,缓缓闭上了双眼。
(大概和主线没多大关系,只是好久没写了,想不起来剧情到哪里了……)
(书暂时没完结哈,不过可能写不长了,如果后面提进度,不重要的情节大概会用这种大纲流写法吧……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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