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正用眼刀盯着铿尔收拾床铺。
小屋有一个主卧和一个外室,今夜她必然占据主卧,而他只能去外室。
她坐在外室的一个椅子上,浑身警惕。
“你这样,我还是在外面随处应对一夜便罢了。”
他停止收拾,叹一气。
“不必,危机必安。”
她收回眼刀,以手轻掩疲累的眼睛。
他听此展颜怀笑道:“那我贴你紧些,不就最是安全。”
这回她不发一言,直接开门走人,留他一个在那儿笑呵呵。
果真是,冤家对头。
铿尔缓缓坐上榻沿,宽衣准备入眠。
她把桌案上南学士赠的一面小镜翻个面,镜面朝自己,距离稍近。
触碰镜面被其吸走少许灵力,或是达到触发条件,镜子悬空上浮,停至她眼前二指宽位置。内有声音传出:
“姑娘,魂离肉身可入镜。”
她轻念一句:“明白。”
“姑娘动作倒是有些迟了,叫我好等。”
南学士换了身行头,身上配有人界修士常带的剑。一身清逸,叫人心情畅快。
入镜后魂魄还以肉身模样为形。
“你这是主动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她问。
他听完仰面大笑,道:“不说这个,姑娘你怎么成了个纯灵体?”
“嗯?难道我先前是灵、妖两道的混合体不成。”
她感到疑惑,深觉可能真是如此。
“我自认为道行造诣不深,无法确认。但你身上的经脉的确被改动过,可惜魂魄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被他人篡改,除非魂主同意。这也是为何之前我不杀你。因为,当时你并非是纯妖。自然没有纯妖历代遗传的食人习性,可判定无害。我没有理由杀你。”
“原来如此。”
变
二人道别,她又在镜中停留多时。
其实此镜有名,叫“化水”
。意为如水一般变幻无穷。只需意念,所以心是这里的主导者。可以探索,现实中无法表现的美。它的魅力是——皆有可能。
不想离去,她的心意这么说。
衣衫可以像抛在半空迟迟不肯着地的轻纱,一切都像水面之下,恍惚清秘,触感圆润。被它包裹着,虽然窒息将毙,怎么无有恐慌。
我诚然与之共呼吸,自已不察。
她走去,走到一片叶下。叶悬于顶,独自千摇。忘记它,忘了她。
这是画吗,更胜一筹。
睁眼魂即归。小镜已反置桌面,颜色鲜亮。原来,天色明亮。
她转过上半身,下边依然贴坐榆凳面。
窗形制简单。昨夜忘了关,目前正半开着。
看不得天上的景,还可以赏惯攀的藤。
小藤乖巧,恰生初芽。搭几缕光丝,仿若少艾之色。
起身推窗,看远山连青一片,正是晨时最景。
“可醒了?”
是铿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