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姨娘避闪不及,就被那杯子砸中了额头,登时头破血流。
可是她顾不得疼,爬到老夫人的脚下,哀求道:“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奴家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奴家真真……”
她一着急竟然把在青楼中的自称都喊了出来。
老夫人听了,越发的嗤之以鼻,甩开杨姨娘的手:“贱人!老爷分明是在你房里出的事,你还敢推脱?若不是你劝着他喝酒,又勾引了他,他怎会如此?”
杨姨娘本是得了消息周姨娘有了身孕,自然是没法伺候老爷了,所以才会打扮的花枝招展,故意在孟长庭回书房的路上候着。
好不容易把人弄到了自己的房里,又怎么会料到,居然会出了这样倒霉的事情?
她总算是人还没有彻底糊涂了,此刻听老夫人提起饮酒之事,立即喊冤:“老夫人明鉴啊,老爷来我房里的时候,已经是喝了不少酒了。否则,否则也不会……不会……”
她眼神飘忽游离,那些话就算是她是青楼出来的,也不敢当众说出口了。
老夫人对于那些脏事,压根不感兴趣。她关注的是之前那句话。
“金枝!去把老爷身边伺候的小厮给我叫来!”
老夫人今儿已经是火冒三丈,是势必要把那些害了孟长庭的人揪出来出气的。
那边小厮忙不迭的跑了过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孟长庭居然是先去了周氏那里,又因为周氏有孕,被劝着多喝了好几杯酒。
本想着回房好好休息,解解酒气,却没料到又被杨姨娘给扯了过去,于是乎……
老夫人此刻恨得牙根痒痒,只想将这些个狐媚魇道的东西一个个都直接杖毙了。然而儿子如今生死未卜,她倒是不愿意在此刻出人命,免得给儿子招祸。
“将这个贱人先压到柴房去关着!”
老夫人扶着额头,挥了挥手,“还有,去把周姨娘给我禁足!不许她再出来!”
这边刚拾掇了两个姨娘,那边钱大夫也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
老夫人大喜过望,急忙上前:“老先生,情况如何?我儿是不是已经醒了?”
钱大夫却是一脸的灰青:“请恕老朽无能!”
老夫人顿时愣在当场,双腿如灌了铅一般再不能挪动半步。
“他……”
她双唇颤抖着,生怕对方说出来那句他的儿子已经魂归西天。
“艾火好歹算是保住了大人的性命,可是却没法让大人醒过来。”
钱大夫沉声说道,“本还有一法……那就是灸曲骨,然而灸之,男子则阳事永不起,只怕于大人的子嗣有害。老夫人还需慎重。”
老夫人惊呆了。
如果真的走了这条路,且不说儿子尚且有可能醒不过来,就算是醒过来了也是废人一个,又要如何面对满房的妻妾和官场上的同僚?
“罢,罢了。多谢老先生了。”
过了许久,老夫人方才出声。
天下名医众多,又何苦行此险招?不如续着儿子的性命,寻访名医才是良途!
打定主意,老夫人便打发了钱大夫,又命令方妈妈帮着她封锁消息,不许任何提起此事,只说是老爷突然得了急病。
这一顿人仰马翻,老夫人疲惫不堪的跌坐在床头,想起大儿子恐怕就要一命呜呼,忍不住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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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孟长庭患病的消息终是隐瞒不住的。
府里的少爷、小姐们,自然是要到父亲的病床前侍疾的。
老夫人倒也不拦着,反正人已经这副模样了,而且府里人人只道孟长庭突发恶症,因此孙子孙女们似乎也没有生疑。
“妹妹,你瞧着父亲……”
刚刚替孟长庭去户部告假回来的孟孝成,拉了孟慧芯到一旁,小声问道。
孟慧芯眉头紧锁,轻轻摇头:“我瞧着很是不好。”
那孟长庭分明已经是气若游丝,出气多进气少了!
孟孝成的脸色一暗。
这可如何是好,他如今不过是个举人,尚且需要父亲在官途上指点扶持,而今若是父亲真的这么一命呜呼,只怕他的前程也到头了。
他很想问一问孟慧芯,她是否觉得孟长庭是否已经基本上没有希望了。可是作为一个儿子,这样的话实在是没法问出口。
好在孟慧芯聪明,早已经看出了哥哥的意思,只点头说道:“哥哥放心,内宅你不方便日日过来,我会随时看着的。”
孟孝成感激的看了妹妹一眼,正要再吩咐几句,一错眼,却看见孟慧茹掀了帘子,端着水盆走了出来。
他立即闭了嘴,扬声说道:“芯儿,你只告诉祖母,我已经替父亲告假了。尚书大人也是让父亲好好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