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生平头一回冒出了这种想法,若不是时机不对,他自己估计都只会认为这是在胡言乱语。
……死了就不会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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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开始?”
“对,从今天开始,往后你便不用再去巡检司了。”
柏平昀坐在院内,边说着话,边给自己倒了一个杯底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有些喝不惯似的背过身去吐了下舌头。
柏清河大剌剌地落座在了对面,扬声问道:“为什么?”
“臭小子,先前让你去跟着韩旬学点东西的时候,你不是挺不情不愿的么,现在不要你起早贪黑地去陪着赶工了,怎么还在这给我甩脸子看?”
柏平昀觉得有些好笑,同时又不免腹诽,怎么原来没发现自己这二儿子的情绪这么难以捉摸……
“如今这巡检司不太平,正处于风口浪尖上,之前让你参与其中也不过是想让你在韩旬那儿博个好感,”
柏平昀将茶杯往桌上一搁,好脾气地解释道,“眼下目的已经达到,你就应该暂避锋芒,不需要再继续跟着韩旬他们趟浑水了——有什么问题吗?”
“那谭旭的事就不查了?”
柏清河皱着眉问道,“我这几日跟着韩旬也算是翻了不少卷宗,其中确有疑点,如今谭旭虽已身死,却仍旧人人喊打,倘若他并没有通敌……”
“谭旭到底有没有通敌叛国,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柏平昀一抬手,打断了柏清河的追问,“地牢里的事我也算是听说了些,关于那个名叫温言的人,我不好妄下定论,但事实证明,活人永远能比死人翻出更大的浪。”
“如今圣上式微,而我作为大帅,位高权重,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最应该做的就是自保,并且在此基础上最大限度的保证府里所有人的安全。”
“柏清河,眼下多事之秋,你该做的事也一样。”
……是这个道理。
柏清河明白这老头说的是对的,无可辩驳,只能沉默了下来。
“老柏,说什么呢?”
柏夫人远远走来,手上端着盘水果,落座前就被柏平昀给接了过去,“你啊,孩子们都大了,你又是难得回家一趟……不是跟你说过了嘛,要多谈谈心,少说教点。”
柏平昀本想卖个好,结果又被说了一通,只能小声反驳道:“哪有说教……我这是在教他道理。”
“没事啊,儿子,别听你爹吓唬你的,”
柏夫人充耳不闻,冲着柏清河挤眉弄眼道,“放心,你爹兜不了的底,你娘也能给你兜着,不就是个巡检司么,你要是真想去,咱们就去。”
柏清河摸了摸鼻子,偷偷瞥了眼他爹的神情。
柏平昀此刻也不吭声了,像个没事人似的从桌上捞了把葡萄,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柏清河看得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扶额道:“娘,你就别开玩笑了……”
“谁说我在开玩笑,你娘早年间名震四方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现在不过是从良了好不好,”
柏夫人挑了挑眉,对于自己被儿子小看了这件事略有些不满,“放心吧,大不了白道不行走黑道嘛,去个巡检司而已,很容易就能摆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