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扫了眼跌坐在地上的小乞儿,目光中哪还有刚才说话的温柔神情,抿着唇不动声色地拉回了蹭上对方的衣角,才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前走。
——蚂蚁死了。
可小乞儿眼下根本顾不上这些,他撑着手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反方向的街角狂奔而去,直跑到一个三十步开外已然臭气熏天的大土坑旁,才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
他推了推卧在土坑边缘晒太阳的老乞丐,稚声稚气地问道:“生辰是什么?”
老乞丐被打搅了“雅兴”
,连眼神都懒得分给对方一个:“你没有生辰。”
小乞儿却不依不饶,非要问出个结果才善罢甘休。
老乞丐被缠烦了,恶声恶气地回道:“生辰就是一群人围在同一张桌上,吃些东西喝点小酒,庆祝你从你娘肚子里被拉出来的日子。”
哦。
小乞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那每个人都应当有生辰才对,为何你说我没有生辰?”
老乞丐这才总算是多看了小乞儿一眼,啧了一声:“你是老子从这土坑里捡回来的,爹妈都不要的小玩意儿,有个屁的生辰。”
“那就将你捡到我的那日算作我的生辰好了,我也想要有个生辰,”
小乞儿早就习惯了老乞丐粗俗的说话方式,他挑挑拣拣半天才找到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坐在了老乞丐身边,“你是什么时候捡到我的?”
……
老乞丐沉默了半晌,嗤笑道:“过了这么多年,老子早就连自己的日子都过不清楚了,哪还能记得你的。”
哦。
小乞儿又点点头,也沉默了下来。
“那你为我编一个吧。”
小乞儿的声音放低了,像是生怕对方拒绝,又哀求似的重复了一遍,“……你编一个吧,我也想有个生辰。”
老乞丐睨了小乞儿一眼,他从来受不了小屁孩儿这副要哭不哭的神情,多少次都没辙。
“编,给你编,老子真他娘的服了,你要这破玩意儿顶个屁用。”
“我应当是在天气转暖的早春捡到你的……早春么,就算三月吧,”
老乞丐伸手从旁拔下一根杂草,叼在嘴里嚼吧嚼吧,也不知是真在回忆,还是单纯地随口胡诌,“日子,那谁他娘的还记得……给你编个吉利数,就六号吧,六六大顺么……”
于是小乞儿期待万分的生辰日子就这么草率地定了下来,定在了三月六。
末了,老乞丐弹指送了小乞儿一个脑瓜崩,还是那没好气的样:“记好了,以后要是有人问,你就说三月六……他娘的,这天底下哪会有闲得蛋疼的神经病去好奇一个乞丐的生日……”
-
“用膳还走神,温公子,和我坐一处有这么无趣么,”
柏清河抬手在温言眼前晃了晃,“问你话也没个回应,这态度可真是叫人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