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笙便久久盯着迟绛的眼睛,似乎非要从她眼中看出什么破绽。
但很可惜,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那好啊。”
闻笙笑着答应。
她的笑容也云淡风轻,好像对是否继续同桌这种小事并不在意。
要紧的事情说完,本该转身了,可两人又偏偏迟钝了几秒,呆在原地没有动作。
“那个——”
两人异口同声。
“你先说——”
这两人再次异口同声时,不禁各自低头笑了一下。
“那我先说吧。”
迟绛把书包背好,清清嗓子和闻笙道谢:“不管怎么说,多亏你我才能考这么好。”
学习时她总在想,不能做朋友也好,不坐同桌也罢,但她想和闻笙在考场上相见。
每月一次的大考,迟绛想坐她身旁,坐她后桌,甚至也贪心地设想过,有一天坐到闻笙的前面。
“没错,多亏我,你才考这么好。”
闻笙噙着笑意,顺着她的话讲。下一句,却颇有些挑衅意味:“某些人期末加油,排名别掉得太快。”
“那,我们一考场见咯。”
迟绛笑容得意,挥挥手,背着书包转身离开。
心里清楚,再晚走一步,她就装不下去了。
转身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得眼眶湿热。明明是自己主动提出分开,企图依靠远离戒断喜欢,却还是在闻笙轻描淡写吐出“好啊”
的瞬间感到一阵难过。
今天的话一出口,往后,就连坐在闻笙旁边的资格也没有了。
没机会再听她的口语发音,也不会再在睡眠正香时被闻笙拎起来听讲做笔记。
闻笙也不会再监督着她去扮演什么“开心果欧包”
或“榴莲破坏王”
,不会再和她一起给盆栽里的每一片小叶子取名字。
细究起来,所有同桌里,好像只有闻笙曾全情投入地陪她玩所有幼稚游戏。
可同样是这么理解自己的人,却一次次要把自己推远,要划清界限,要强调自己不需要朋友。
迟绛背着黄色书包,明明那天只带了两本练习册回家,却第一次感觉到书包沉重。
她一个人慢吞吞走出校门,从快餐店买了一大杯苹果味冰汽水。
初夏燥热,纸杯冻手,她咬着吸管自虐般喝下一整杯饮料,被气泡咕噜噜顶出一个嗝儿。
嗝儿——我才不想和她坐同桌呢。
嗝儿——我才不喜欢她呢,过往的亲昵都是错觉。
嗝儿……才说完分开,怎么就开始后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