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阑接过那个橘子,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好酸好酸,酸得她眼尾溢出了泪花。她没再吃那个橘子,只是凑到梁秉词身边看了眼他,他没戴眼镜,嘴唇有些发白发干。
在她的记忆里,梁秉词从来没有这么脆弱过。她想帮他抻一抻被子,可丛柯却提前一步。女人塞好被角,便拿起棉签在杯子里蘸取一些水,轻轻涂抹在男人干裂的唇畔上。
许意阑立刻躲开,摘下包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梁秉词的助理陈辙跟了他很多年,却是头一次见到许意阑。他知道梁秉词有个便宜妹妹,而且他很讨厌她,却没呈想到,这个妹妹还挺有良心的。在电话中,一听说梁秉词病了,人急得立刻要过来看看。即使陈辙在电话中解释过梁秉词已经无碍了,也有人照顾,可她还是硬要来。
没办法,他只能去请示了梁秉词,然后给许意阑发了个地址。
病房里,梁秉词还在睡着,屋里三个清醒的人也不怎么熟悉,便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氛围中。
陈辙拿手机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抬头发现室内的情况还和刚刚一模一样。许意阑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只坐了一角,腰肢直直悬着,视线飘向病床。而丛柯倒是显得相对慵懒随性,翘着二郎腿在那玩手机。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知道他得打破现在的僵局
可这两个女人,陈辙一个都不熟悉,他跟着梁秉词更多处理工作上的事,只于私事,尤其是关于梁家、关于女人的私事,他不会插手。丛柯他还见过几次,印象中是个骄纵难惹的大小姐。而许意阑看上去,相对好欺负好说话很多。
陈辙站起来,对许意阑说:“许小姐,你也看到了,梁总人没事。这样吧,天色不早了,我先开车送你回去。”
许意阑揉了揉手腕,“没事的,我等哥哥睡醒。”
陈辙干笑了一声,好吧,这个也不好说话,明明长了张乖巧脸。
陈辙又看了眼丛柯,直接收回了视线,算了,这个更不好惹。
大概晚上七点,华灯初上,梁秉词终于睡醒了。他睁开眼就看到丛柯,男人蹙了蹙眉,“你怎么还在?”
“多亏了我你才捡回一条命,我不得等你醒了给我说句谢谢?”
丛柯笑着说,人也站起来伸伸懒腰。
“谢谢,你回去吧。”
梁秉词觉得头大,又叫了声陈辙,陈辙立刻过来。
“送人回去。”
陈辙看了眼站起身却一直没插进话的许意阑,“那许小姐呢?”
许意阑偷偷睨了他一眼,说:“我有事找哥哥,说完我会自己回去的。”
梁秉词从床上坐起来,才想起来许意阑,本来打算的好好的,带她吃顿饭,结果因为生病给耽误了。
“行吧,你先送丛柯回去。”
他看了许意阑,“她一会儿再说。”
丛柯倒是也没有任何不情愿,有专人专车把她送到家总比她自己叫人来接强多了。况且,她今晚还要睡美容觉,明天约了人出去玩儿。
柯丛拎起包,临走时还让梁秉词记得要请她吃饭作为回报。
两人走后,许意阑走到门口把门上锁。清脆的上锁声在夜里格外明显,梁秉词调侃着说:“怎么?要杀人灭口?”
许意阑折返回来,坐在他的病床上,双腿轻轻晃动。她背对着他,低着头,“我还舍不得。”
男人轻哂一声,也恢复了一些精神,解释说:“今天这病来得突然,爽约了,是我的错。下次再请你。”
许意阑回眸,手撑着床往后挪了挪,她低头看着他还在打吊水的那只手,又抬眸看了看吊瓶。护士长说,这是最后一瓶了,眼看着也要输完了。
梁秉词见她迟迟不说话,意识到她有些不对劲儿,抬手碰了下她的胳膊。哪料,手刚碰到她,就被她躲开。他不明就里,把她情绪不佳的原因归咎于她气他放了她的鸽子。
他完全没意识到,她是在耍小脾气吃醋。
许意阑自然不会和他戳明自己的小心思,甚至对自己她还要安慰三分,疏导自己反正她又不是真的喜欢梁秉词。她对他,只是想得到,想利用,再添上一些难以言说的占有欲而已。
仅此而已。
许意阑扯了扯唇角,转过身扎进了他的怀里,黑色的裙子卷起大半。她半个身子压在他的坚硬的胸膛上,侧着耳朵听着他蓬勃的心跳,“哥哥。”
梁秉词推了推她,这小丫头没有底线了,见他生病还占他的便宜。
许意阑没有起身,紧紧抱着他,因为她知道,他挂吊瓶的那只手不能乱动。哥哥难得这么好欺负,手无缚鸡之力,她自然要占一番便宜。
梁秉词呼吸间夹杂着她发丝的清香,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就连脾气都软了下来,任由他像个树懒一样抱着他,还抬手拍了拍她的背。
许意阑缓缓起身,低着头看着他。她这个姿势,胸口微垂。他一低眸,就再此看到她的那片柔软,依旧是冰山一角,和上次她裹着浴袍一模一样。
许意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反正你不许死。”
这么别出心裁的祝福,梁秉词被堵得喉咙一哽。他听见她说:“因为我还没追到你。”
因为没追到他,所以不允许他死。
梁秉词被她气得咳嗽了起来,让她给自己倒杯水。
许意阑脑海里又映现出丛柯喂他水的场面,她便也学着样子,用棉签在被子里蘸了点水。别人能做的,她也能做。
梁秉词看着她手中那两根棉签,蹙了蹙眉,少吃一顿饭,脑子饿坏掉了?还是说,她在脑子里演了一出言情剧的大戏,自己扮演一个申请默默的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