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拿出藻井,让他们跪下。
女生非常喜欢花园农家乐,表达这样的花园是她们的人生目标,男生再次嗤之以鼻,说男人的浪漫应该是由石头和水泥组成的。
胖子就问我:“要不要我让他变成石头和水泥的一部分?”
我反而挺开心的,因为我觉得现在的孩子都很生动,即使有些讨厌,也讨厌的生动,人世间的生动,其实非常让人充实。
他们很快开始了房顶的设计,开始研究藻井。闷油瓶做了一下指导,从此之后,闷油瓶变成了张教授。
这引起了我久远的回忆。
我预计再有一个月时间,宅子的硬装部分,就要完工了。从目前来看,会是非常舒适的一间木制宅邸。这些天的日子,规律的我都以为自己是在大学里。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会顺利的完成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沙场老板再次来到了我的农家乐,他整个人几乎是枯萎了,被李大户领着,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他:“你怎么了?”
“我是来道歉的。”
沙场老板说道:“我认错了,我改邪归正了。”
我就好笑:“你可以详细说说。”
他道:“我有些事情,关于这块地以前的事情,要告诉你。”
第28章雨村笔记上卷(28)
我相信不相信人可以悔改?我是相信的,我也曾经鬼迷心窍,事后觉得后悔。
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有测试自己食物链地位的需求,快成年之前有一次,或者经过努力终于获得社会地位之后有一次,那时候有强烈的欲望,想看一看自己在社会的哪个阶层,如果总是得逞,身边多是忍让之人,就会有自己是食物链顶端的错觉,就容易成为恶霸。
事实上过早碰壁容易让自己自卑,对自己评价过低,过晚碰壁容易过度自信,飞扬跋扈。
我大概知道沙场老板属于哪种情况,但我不是他爹妈,也不至于要去拯救他。他是不是真心明白了自己行为的问题,我也不关心。
我们坐下来,他离开和回来,这里已经完全不是一个样子了,多少让他更加震惊。他递烟给我,似乎想拉近一下距离,我拒绝了。
“我们家在这个村里也六七代人,解放前我们家房子就在这块地上,后分宅基地的时候,这块地分给其他人了,我们就移到河边去了。当时我们家阿公,就是祖先公,和村里就有矛盾了。”
沙场老板说道:“到我爷爷的时候,问村里说过,想搬回到这里,但是村里不让。当时我们家成份不好,就没有敢再争取。”
我看着他,有些莫名其妙,这有什么特殊含义么。
“当时闹的特别不愉快,我爷爷心情很差,他是个教书的,因为要这块地又被扣了帽子,一时间想不开,他就到这块地里,找了个竹林吊死了。”
他顿了顿:“我没有爬在竹子上吓唬你,我当时在竹林下面蹲着,你说我在上面,我想了想,可是是我爷爷。”
我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你爷爷显灵了。
“我爷爷死的很早,我没有见过。但我爷教书先生,很严格的,我爸爸常说我爷特别善良,我觉得我爷爷肯定很失望,孙子是这样的。”
他道:“后来我就不是和您干上了么,您和我聊完,我就知道您不是普通人,我就想先避避风头。”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我往外地走,到了第二天,我就和亲戚出去玩,我就去当地一个庙里拜佛了。然后我们就合影,结果回来看照片,就看到了这个。”
我接过来,就看到他们几个人,都是平头大金链子的中年人,在一个寺庙前合影。那寺庙有一棵颗大树,在他们身后的大殿的后面,非常高大,树冠高于大殿的顶部。
在那棵树——其实已经是属于远景了——树枝上吊着一个人。
很模糊,但绝对是人,衣服都看的很清楚。
“我爸说,这人就是我爷,衣服和我爷上吊的时候穿的一样。”
淘沙老板脸色发白:“我爷不满意我。所以,我来道歉,我想我爷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