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福了福身而后走回到他的旁边,心里七上八下的,着实是捏了一把冷汗。老爷拿起茶碗儿,提起茶盖拨了拨上面的茶叶,“你知道我为何要来找你啊?”
沈姑娘静默了会儿,“请明相明示。”
老爷冷哼了一声,“既然如此,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
他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叠银票,扔在了几案上,“带上这些,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沈姑娘轻笑一下,“请明相收回,沈宛从不无功受禄,也万不会因小利而失了品性。”
老爷怒嗔,“品性?笑话!你一个早就失了节的风尘女子竟然敢跟我义正词严地谈论品性?”
他瞪大了眼睛,“我问你,你的品性在哪儿啊?”
沈姑娘道:“沈宛虽沦落风尘,但也深知气节二字,身份虽卑微可心志并不低下。来路不正的银子,莫说是收受,我即便是看一眼都觉得满目滋垢。”
老爷把茶碗重重地搁在几案上,茶水忽地溅了出来,连茶叶都翻腾起来贴在了茶沿儿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今儿个把话给你挑明了,我在一天,你就休想进门,趁早死了那条心!”
沈姑娘脸上水波不兴,“明相多虑了,我与您素昧平生,两不相干,如果今日不是您来找我,这辈子恐怕都不会相见。您的府门,沈宛也向来不曾觊觎过。”
老爷道:“但愿如此,你能明白过来最好,免得自讨苦吃!”
……
明珠府,夜。
“爷,您在写什么?”
公子看了看我道:“苏州的会馆修好了,我把书目列一列,写篇序文。”
我点点头,“我……”
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公子老爷去找沈姑娘的事儿,门忽然响了,我起身道:“我去开门。”
公子“嗯”
了声,我回身走过去把门打开,是寒玉领着傅太医到了,我福了福身,请他们进来。
傅太医坐在罗汉榻上给公子请脉,寒玉坐在一旁,想来是要一会儿去给老爷和大奶奶
回话的,我把茶泡好送到寒玉和傅太医手上。傅太医道:“公子前两日去京郊办差,有没有停药?”
公子道:“按照您的嘱咐喝了,我自己熬的。”
傅太医应了声,“近日觉不觉得时常头痛欲裂?”
我心猛地一震,怎么这句话以往从来都没有听傅太医问起过?公子道:“时而有些痛,也不是太严重,许是有几日睡得不够好吧。”
傅太医看了会儿公子,点了点头道:“是有关系……还是那几句老话,闲时尽量别熬夜,近日早晚温差大,尤其要注意冷暖,其余的没什么大碍。”
“傅太医,您留步……”
我踱着步子追到回廊的拐角处,傅太医听见声音站定,转过身,我走上前去,傅太医道:“姑娘还有事?”
我踟蹰了半晌,摇了摇头,把手上的灯笼递给他,“天晚了,道上有些黑,公子让我把这个给您。”
傅太医接过灯笼,拱了拱手,“劳姑娘替我谢谢公子。”
我点点头,站着没动,傅太医顿了会儿,“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老朽?”
我想了想,轻“嗯”
了声,“我是想问问为什么这次的药方子变了,是不是……”
我微微晃了晃脑袋,“我是想说,我熬惯了过去的那个方子,新药方的火候您能不能再跟我说说?”
傅太医道:“方才不是已经告诉姑娘了吗,还是和过去同样的煎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