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再无力支撑自己残破的身体,跪倒在那扇亲自由他关闭的城门前,白皙修长却沾染了鲜血的手在厚重的城门上留下一道道刺目血痕。
喉中再次涌出腥甜,朱颜身前的地板上堆积了一滩红色的液体,唇角的血痕越来越重。
他已经开始神智不清了,只是机械地不断地低声呢喃着。
“……不要……回来,……一定不要……回来……回来……”
他在唤着谁呢?
无人知道。
画面到此便停止了。
也许还记录下了鬼面人谈论着的种种折磨方法,可是岁聿已收下骷髅折扇,结束了那段血腥残忍的过往。
然而,过去生的事都已经全部生过,而今的结束不过是观看者不忍直视,逃避现实罢了。
刚刚还充满火药味的三族祠此刻静得落针可闻。
谁都没想到那个鲜衣怒马肆意招摇的少年,竟早在二百七十年前就死了,死在了他又一次闯祸偷溜出玉门的第十日。
也就是说他死在了,他与尹辞大吵一架,尹辞独自回归玉门的那一日。
他死前最后说的不要回来,是怕尹辞折回来寻他,他怕他回来会和自己一样。
可是他们却以为他是因为贪念权势,不惜身死修行鬼道术法,原来不是他想成为杀人不眨眼的厉鬼,而是有人将他做成了那般存在。
最终,是岁聿打破了祠堂中的沉默。
“如此这般,族长是否相信我所说的?”
大族长沉眉,道:“如你所言,那当初欺骗尹静云混进玉门,盗取功法之人便是那夺了北唐朱颜容颜的鬼面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族长关注到了一个重点,也就是洗刷朱颜罪名的重点。
画面中的阴柔鬼面人看上了朱颜的脸,而朱颜在那个时候便已经死了,所以之后他们见到的,那个残害族人盗取功法的“朱颜”
,只怕是戴着朱颜脸皮的鬼面人。
鬼面人身上拥有朱颜的气息,又学会朱颜的声音行为,所以才能安然进出玉门,鬼面人顶着朱颜的脸在玉门也只待了两日,这么短的时间导致他们没有人觉异样。
“事实就是如此。”
岁聿颔。
接下来的一切十分顺利,大族长没有再多问什么,那些长老也无话可说。
大族长亲手消除了朱颜的罪恶令,在那专属于北唐家的刻满名字的巨大石碑上,刻下了北唐朱颜四个大字。
石碑前漂浮着昏黄灯光的长明灯的弯曲河道中,又多了一盏灯。
三族祠里的石碑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在上面留下名字的,能留下名字的无非是为玉门做出巨大贡献的,为大义护天下苍生无畏生死的英烈。
北唐族人,代代烈骨。
那刻在骨子里的热血无畏,北唐朱颜怎么会让北唐一族蒙羞呢。
尹白纯追随尹辞赶到三族祠的时候,这场大会已然结束,尹白纯在祠堂门前捡到了掉落外地的缚目白绸,可却不曾见到尹辞身影。
尹辞不知去了何处。
也不是尹白纯度慢,只是三族祠位置特殊,除了长老族长,其余人不得使用灵流法器,只能徒步爬上山巅,他因此才没有追上尹辞。
担心尹辞的安危,尹白纯匆匆向萧云暮几人问好之后,便去寻尹辞了。
此间事了,大族长让其他长老各司其职而去,徒留下了岁聿一人。
待人走尽,大族长仔细打量着眼前一心想溜,容貌陌生少年模样的岁聿,良久,他叹息道:“这么多年,你终于愿意回来了。”
岁聿蹙眉,双手环抱双臂,神色淡漠道:“大族长也应当知道,若不是为了朱颜,我不会再踏进这里一步。”
大族长又是一声叹息,望着岁聿,那双有了几分浑浊的眸子闪过懊悔之色,“岁岁,你还在怪我们,可是当初我们是真的没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