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灯光投落下来,砸在她心口上,砸在两人身上,学生说话声谈论声嘈杂异常,心口某个隐秘的角落却簌簌颤抖,开出花儿来。
顾长安凝视他许久,谢筠黑眼睛也平静地与她对望,男生宽挺骨架却默不作声挡住了风口,看向她的视线也比之前的更犀利,更具有野犬的侵略性。
“你”
顾长安咽了下,开口,发现声音在抖。
那种不真实性冲撞得头皮发麻,让她好像脚踩在云彩上,甚至连弯腰去拿军训服装时都手臂酸软无力。
有太多话想说,太多话想问,导致她最后一句也说不出来。
“刚刚被许教官叫走说了些事,来晚了。”
谢筠低声解释,锐利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之前在集训时,无数个日夜设想过见到她的情景,无数坚持不下去几乎就要放弃之际想过无数的开场白,每句话每个字眼都被狼崽子仔仔细细地斟酌排列组合过,却从未想过如今,进校第一天,能在教室遇到她。
无数心酸委屈,无数狠狠在夜里背的单词做的题,无数袋速溶咖啡玩命一样补上的课,在这一刻,在她的目光里融化成泛着毛绒绒边儿的心脏,完整的,完好的,重回胸膛。
心口处那一块空落落的地方,被人一下子填补完整。
全世界的水都会重逢,
北冰洋与尼罗河会在湿云中交融。
(摘自黑塞)
鱼尾
谢筠领了军训校服往座位走,早就占好地儿的张晓飞一个劲儿朝他招手,“谢筠,这儿这儿。”
谢筠走过来,将校服往张晓飞怀里一塞,“我帮拿一下。”
说完扭头就走。
张晓飞瞠目结舌:“不是,兄弟,你干嘛去?这还没下课呢,你刚进来就走啊?”
谢筠头也不回道:“纪律太乱,她管不过来,我帮她发校服,震震场子。”
张晓飞:
不是,您就这么殷勤?这才刚见一面就帮上了?
刚刚从宿舍过来的路上有女生叫你帮忙给微信你怎么不带给的呢?敢情您这热心肠要分人吶?
教室里乱哄哄地跟锅糊粥一样,学生们暑假早就玩嗨了,早就按捺不住兴奋劲儿,吵吵嚷嚷胡吹海哨着大声交谈放声大笑。
还有一个男生更嚣张过分,拧麻花似得扭着身子跟后排的人说话,吐沫星子迸射了一脸。
顾长安在讲台上拿着话筒喊了半天那人也不理会,正笑眯眯地和后排谈到自己之前睡过的妞儿像这个辅导员,夸张地挥动着手臂,“不是我吹,兄弟,这种古典小美人儿都是用金钱堆积出来的,靠给钱刷卡不行,你得演出那种深情款款的人设,上赶着对她好,天冷送饭这种的,不信我就给你追一个瞧瞧,尝尝咱们学姐这滋味儿——”
“哐当——”
话还没说完,那人就被粗暴地揪着衣领子像是薅一棵小树苗一样水灵灵地薅出来了,用力掼在桌沿儿上发出脊椎碰撞地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