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右手腕已经空了。
她盯着右手看了一会儿,忽而想起来去找那个丧心病狂的罪魁祸,却已经被人从身后给抱住。
魏沉西将脑袋靠在她的肩头,轻轻笑了一声,抬手点了点她的右手手腕,是方才被锁链禁锢的地方,这人身上的温度依然冰冷刺骨。
“你变得好厉害了。”
她的声音在江静影耳边响起,却不知为什么带了几分心翼翼来,好像已经意识到江静影现在是能够暴揍她的存在了。
然后,江静影听见她用怅然的、含着一点难过的语气说道:“可我怕你恨我。”
“把你变成这样的怪物,你会恨我吗”
“只留你一人活在这世上,你会恨我吗”
“让你眼睁睁地看着魏沉艾死去,看着魏沉狄、魏沉依落得那样的下场,你会恨我吗”
江静影脑海中咯噔一声,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快问出导致这一切生的原因
“大魏”
她动了动唇,有些疲惫地开口说出这样一句。
魏沉西转过脑袋,与她格外亲昵的样子,用鼻尖蹭了下她的脖颈,而后悄悄地将自己先前强凑到江静影唇边的那只手藏到身后,土壤里的味道很好地将她身上浓重的血味掩盖过去了。
她鼻尖的温度冰冰凉凉,把江静影挨得一激灵。
“是我的错。”
魏沉西用近乎叹息一样的语气说道:
“是我太狂妄了,这是我犯得最致命的错误。”
她身上每时每刻都散出的、肉眼能看出的寒气慢慢地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她逐渐低下去的声音。
江静影的心跳异样地蹦跶了一下。
她忽然开口,低声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大魏的战旗颜色,我很怀念。”
魏沉西低笑了一声,“我先前以为我最大的对手是魏沉艾,没想到是那家伙吗”
“要是魏沉依知道,估计要被气活过来了。”
战旗。
原本她应该计较的,魏沉西想,听见自己最爱的人在这个时候提魏沉狄,她应该嫉妒到狂。
但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自己如今被逼迫到这个田地,甚至不得不违背心上人的意愿,将这一身被诅咒的力量传到她的身上,魏沉西又觉得
这一切像是报应。
她生来就是背负诅咒的人,偏偏不信命要去抗争,到头来,却连累得自己最爱的人跟着受罪。
她其实不该来到这世上,对不对
“如果能重来,我甘愿用我这一生,换得大魏的红色战旗再飘扬百年,护你一世周全”
魏沉西呢喃出一句话,声音弱的像是在跟她撒娇,江静影喉咙动了动,不知该接什么话来。
等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回过头去,瞧见了魏沉西闭上眼睛的样子,这人静静地阖着眼眸,脆弱又依恋她的模样,哪里像是传说里让别人闻风丧胆的相国呢
江静影不敢动自己的肩膀,好像生怕吵醒了她,又或者是,保持这样的姿势,她就可以不去面对这人沉睡的真相。
她的视线描摹过魏沉西的五官,近距离看去,这人也实在是太苍白,现在一点儿血色也瞧不见了。
枕着她的肩膀,脸上颧骨都压的她肩胛骨有些疼。
不知哪来的冲动,她开口道:“起来,你压着我了。”
然而抱着她睡过去的人再没有半点动静。
天上的雷声不知什么时候没了,漆黑的云团竟然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淋了她们俩满头满脸。
太狼狈了。
江静影突然想到刚见魏沉西时候的样子,这人一身银色的长袍,无比孤寂的样子,比她还要冷漠。
结果却是个如此黏人的家伙。
她动了动唇,又催促道:
“起来,我有问题想问你,现在哪一年了”
“相国大人,你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告诉我。”
或许是有些着急了,江静影的肩头随着她说话的动静动了动,原本靠在她肩上的那人,倏然顺着她肩膀的弧度栽下去。
倒在被雨水打湿的泥泞里。
脏兮兮的,跟什么干净、孤冷再也沾不上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