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卫猜想,当是鬼魂的缘故。
可是在收鬼这件事上,他从未见过如此动怒的洛施。
是的,他看得出洛施在生气,与那日她发现徐炳元欺骗自己后的愤怒却有所不同,至于究竟是为什么,他不好说。
洛施还在不停歇的挥使着鞭子,一道道攻击拍打在鬼魂之上,后者低声吼叫的同时,周身竟是溢出了看着污浊的黑色气息。
洛施的右肩忽被人按住。
她眼里暗红的颜彩倏然掩了下去,机械性操纵着鞭子的手顿了顿,手里的鞭子重又变回了玉箫,通身散发着莹白的辉光。
没来由的,洛施的心重重跳了跳。
还记得她先前出手教训邬净秋,是因为她对孩子的态度惹怒了她,否则以她宽以待鬼的态度,有一千种不出手就能磋磨鬼魂的办法。
洛施茫然无措的盯着手上静静躺着的玉箫,她这一次,是在为钱卫打抱不平?
她转过身,拍着她肩膀的钱卫脸色不是很差劲,很难想象上一刻他还在死亡边缘徘徊。
钱卫心态更是不错,还有闲工夫来关心她,“你的脸色很差。”
他又浅浅笑起来,一本正经问道:“是不是那些法咒太耗费心力了?”
为他护法,耗费心力倒是其次,洛施想,她对面前人动了心思,才是长远看来最要命的。
她怎么会喜欢一个又是偏不计较后果的老好人,又是那样羸瘦的娇气包。
只因他天性善良,路边捡到一只小猫小狗都会多加抚慰;只因他待人接物都是一贯的宽厚,她便将之当成自己的独属。
更何况,她从来都是对他的纯笃嗤之以鼻的,亲族在侧、万贯家财、安闲自在,他有足够的底气可以保持最原始的纯良底色。他们不是一路人。
她自诩无赖,又怎能将这样的精贵公子拉下神坛?
洛施板着脸,拍走了他的手,垂眸道:“我以后不会答应你做那么危险的事了。”
钱卫歪着头看她,“为什么?”
他是真的不懂。
洛施瞪他一眼,干脆拿话堵他,“你要是死了,就没人给我付剩下的酬劳了。”
钱卫依旧笑着:“你先前不是还说,已经付过金子,不用其他的了吗?”
她又推翻了自己说过的话——
洛施嘴硬得很,“好吧,我只是不想给你收尸,否则莲香那个小丫头要流下三斤的眼泪,恐怕得把我淹没得无处可躲。”
她也没比莲香大多少,钱卫在心里好笑的想,却拿出这样的架势装着长辈。
他这样想,也不知抽了什么风,嘴不听使唤的说了一句:“那你会为我流眼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