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赵家打的一手好算盘。
见赵颖有了些松动,苏芷晴这才又说了些好话劝慰了一会儿,才起身告辞。
便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外头不但赵太太在等着,连赵氏也跟着过来了,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苏芷晴见着二人,盈盈一笑,屈膝福了福身子,才说道,“我方才说了些开解的话,颖儿已是好多了,现下闹得累了,恐怕过一会儿就该睡了。我见她那样子,应还是女儿家面薄,让人知道了心事,一时羞愤,如今想开了,也就没事了。只赵家婶婶这几日万不可再刺激她,颖儿妹妹现下还是计较的呢。”
计较什么,苏芷晴已不想点名,只说了些要让妹妹宽心云云的场面话,便告辞了。此番过来,不过是心怜赵颖无辜受累,之前苏如絮爱口头上占几分便宜,都是赵颖无意间替她解了围。苏芷晴向来有仇必报,有恩必还,是以才有了今日一遭。只今日也非毫无所获,至少,她发现,便是这凤栖梧里,也并非是牢牢握在赵氏手里的。
出了凤栖梧,尚不过几步,苏芷晴便遇上了苏朔南。一夜之间,这人憔悴了不少,眼睛下面尽是黑色一片。
“大哥这是……”
苏芷晴颇有些意外得看他。
苏朔南哑着声音道,“姨娘昨天病的厉害,到现在也未曾醒过,杏儿许是被过了病气,今早也跟着烧起来。”
与此,苏芷晴倒是毫不意外,林姨娘昨天冻了一整日,又是这般的天气,此番怕是九死一生,要和阎王爷抢命的了。若是得宠的孩子,昨天晚上杏儿便该搬出偏院去。只赵氏不会主动提,苏之文又不留心,自然是无人看顾的。
这杏儿也是个可怜的。
这二人生病,苏朔南自是百般的焦急,只他偏偏还是不能主动插手此事,要去瞧赵氏的眼色,如何不心焦。
“大哥可知,颖儿妹妹今早差点寻了死,我刚才去宽慰了几句,也还是病怏怏的。”
苏芷晴忍不住开口。
提前赵颖,苏朔南的神色便复杂了几分。
“这事早早就惊动了赵太太和二太太,两个人的心如今都悬在这事上呢,二太太哪里有空去管偏院的事。需得颖儿妹妹好些了,怕是才有心吧。”
苏芷晴继续道,口气里带着微妙的暗示意味。
苏朔南本就是个通透的,立时明白了苏芷晴的意思,忙道,“我这就去寻二太太,多谢妹妹了。”
苏芷晴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谢。”
二人说罢,又各自匆匆去了。
隔了小半天,便听说赵颖终于下了床,吃了饭。第二日,便恢复了常态。
这时节,气节居里,三太太正磕着瓜子儿,听秋寻说着二房的事,脸上的笑意正浓,眼底却是一片漠然。
“芷晴这丫头就是心太善,对赵颖倒是不计前嫌,本以为定能逼的那小丫头一了百了,也是赵家人机警,怕是提早就防备着呢。”
袁氏说着,抿了口茶。
“三太太就是太顾及了。这事上老太太也是向着您的,您就不该松口。”
秋寻叹息了一声,“这亲事若是结下了,赵家人就更不会走了,到时候姑奶奶再一攀伴儿,苏家可就又多养了两个爷们儿!便是乡下来打秋风的,也没有这般打了不走的道理。”
“这些都不过是小事,只沈家那里,你去派人支会一声,这亲事一时半会儿的怕是结不了了,如今适龄的不过芷晴如絮两个女孩儿而已。”
袁氏想到这儿,终究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要沈家舍一个庶女出来低嫁苏家,不过是件小事,若是要舍个庶子,只怕宫里那位是不答应的,且面子上也是不好看。”
“奴婢倒觉得,若用一个庶子换咱家三爷的一半的家当,这样的好亲事,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秋寻撇撇嘴,不屑道。
袁氏笑道,“这便是豪门的讲究,尤其是几百年的大家族。罢了,事已至此,只好作罢了。你且叫玉盘那儿小心些,我总觉得芷晴那丫头怕是要开始怀疑她了。”
“我已支会过她了,莫在乱动,安安心心伺候大小姐。”
秋寻答道。
苏雅兰也在一旁听着,闻言突然抬头看向袁氏,“我倒觉得,若是这根枝条不能为自己所用,不若折了了事。”
袁氏心中一凛,苏雅兰性情诡谲,常常语出惊人,她已习惯,只这一遭她迎上女儿闪着寒意的目光,突然有些说不出来。
“小孩子家家,在那里胡说什么?”
苏雅兰笑了笑,再不言语,只从椅子上跳下来,转身走了。
☆、除夕夜二房走水
眼瞧着,年关一天近似一天,苏家的氛围日渐微妙起来,然则这就仿佛是风雨前的宁静,纵然底下暗流涌动,表面上倒是和和气气的。
又下过了一场雪,姑奶奶苏颂芝终于有了告辞的意思。哪里有出嫁的姑娘带着姑爷在娘家过年的?姑奶奶要走是早晚的事,这苏家人都是心里清楚的,只她和孙觉走,孙文竹却是不走的。
“文竹已开了蒙,可和兴镇上的先生哪个是真有几分本事的,还是锦州城里来的妥当些。前些日子,赵家的斌儿不都是和朔南一齐上学去的吗?我可是听二哥说了,等一开春,就要请个先生回家来,专门教朔南功课,到时候赵斌自是也跟着听的。既然如此,文竹也留下就是了。好歹他身上还淌着苏家的血,不比那赵家来的亲近些?”
苏颂芝央着老太太道。
上回赵颖和苏朔南的事,让老太太很是不高兴了好几日,这阵子,便有些心灰意冷,不爱管小辈们的事。听苏颂芝这般说,只得懒懒道,“这些事,去问你二哥二嫂子便是了,我如今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每日里吃吃喝喝就好了,晚辈的事,我已不愿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