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不像恼羞成怒,也不像心烦意乱,反而沉静的可怕:“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是,听他瞎说什么。我看裴度,并不等同于你看她。”
晞婵气息乱了些,声音稍显急促:“有何区别?”
“你对裴度有意,我对她无意。”
听此,晞婵不觉皱了皱眉,终究没反驳什么。
她对裴度的感觉是很奇怪的。分明前世有那样的经历,今生来过,她以为自己会对裴度一往情深,但再次相见,各种心情在身体里凝聚出反应的支点,却是感动,感激,为他重新来过不用因别人而惨死的庆幸。
这一世,她对裴度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他可以为他自己而活。
但她同样以为,感情是可以后期培养的,不一定所有的感情都来自于最原始的悸动。
李覃见状冷笑:“晞婵,你骗我骗的好苦。”
他说这话时,满是讥讽,却克制在了字里行间,仿若打捞不起的弯月。
晞婵忽想起两种事物。镜中花,水中月。
他转瞬平淡下来的态度,宛如在说一句不值一提的空梦。
这就是李覃。晞婵眼尾的光突然就凝住了。
暗香环绕的攒尖顶凉亭前,几片零散的花瓣从花萼断开,卷进泥土里,静谧的夜里雨疏风骤,点点细雨飘落在春泥里,将花瓣葬去。
她早该明白的,有舍才有得。
做人不能太贪心。
从她利用李覃本就不多的柔情开始,就会有这一天的。
晞婵独自在后园待了许久,她站在不算大的雨中,没有在意李覃是几时走的,只记得他转身大步离开的毫不犹豫。曾经那一箭,穆家的凄惨收场,从未有过交集的随国皇帝李覃,在此时才真的像是一场梦。
既然今世有机缘和李覃接触,那她为什么不能再继续保持呢?
她问自己。
是因为见到了裴度?不是。
晞婵的眼睫湿了,是被微雨淋湿的,雨越小就越密,不像大雨那般轰烈,却有着水滴石穿的深不可褪,次次留痕。
她定了定心神,最后望了一眼那个方向,脚步慢慢向后转去,分不清是在这场春雨里全身而退,还是妄图凭借一滴甘露,比过整个春天,自视太高。
又有什么资格同他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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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晚,婉娘来喊久睡未醒的晞婵,回到家中的这几日,碰触到熟悉的枕被,晞婵贪睡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无事的时候最爱在榻上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