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火慢勾,攀身遮云。
“君侯英雄盖世,惊惊深仰慕,愿以绵薄微力,报君侯优容。”
话罢,李覃心中一乱。
他凝目,抬手欲触云梦花容。晞婵却翩然起身,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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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几日,李覃极少瞧见晞婵的身影,即便偶然遇见,她也是微微一笑,一如往常那般行礼慢走,不见慌张。更不见起伏。
对谁都一样,柔笑若海棠。
两人之间本就话不多,鲜少搭话。但这几日的平静,却让李覃犹如脚踩独木,提心烦闷,甚至比过独木桥可难多了。
他宁愿过九曲环折的数十个独木桥,也不想面对她这副样子。
恰逢有信来报,上庸起了事端,他当即清点兵马,欲在翌日清晨便动身启程。
省得在这抓心挠肺,烦。
晚时齐聚,陆锦绣咽下鱼肉,虽已习惯爱子白日不归,夜里奔走荒郊,一心扑在厮杀出来的宏图霸业上,但也忍不住心忧:“这次怎走的如此着急?可是情势棘手?”
李覃跽坐在案后,将夹在筷中的青蔬复又放回碗中,才道:“行军打仗,令即下,兵即出,瞻前顾后,拖延放纵,非良策也。”
“如今儿子帐下猛将段灼,在上庸与那薛棣对垒旬有六日。薛棣假意烧营遁走,布下埋伏,他虽为穷寇,然段灼麾下兵马却不习水战,急需援军。”
“如此。”
陆锦绣点点头,又叮嘱几句,话起家常。
她身旁的李箖琅却把嘴一撇,暗道:急需援军?
急需援军你能面不改色坐在这儿用膳?以往有军情,不论大小,哪次不是不分昼夜就跨上战马跑个没影儿了?
这回大概情况宽裕,总算知道一块儿用个膳。
陆夫人忽道:“覃儿,卓皓也在荆州有些时日了,堂堂七尺男儿,当谋弘烈,日日待在长辈膝下孝敬尽礼,也不是个事儿。”
她放下箸,望着面色淡定的李覃,红唇慈笑:“再则我观他好学笃道,宽惠仁厚,聪明有智谋,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你明日要走,何不趁时考虑,随才擢叙,看看你帐下可有适合的职位?”
闻言,陆卓皓忙也放下箸,垂首谦恭,等候回答。
晞婵手中汤勺一滞。几日相处下来,她虽为李家外人,但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不刻意打听,也能把府中关系把握个四五分。
陆夫人偏宠家侄,早在接风宴上就初有显露,当日李覃喝酒过度,有六分就是那陆卓皓灌的。
他这样的人物,自是没人敢灌。陆夫人高居堂首,一味纵容陆卓皓,李覃虽有不满,但顾及长辈颜面,并未黑脸拒绝。
平日他二人见了,陆卓皓行礼,李覃也只淡淡一应,很少主动寒暄。可见他兄弟二人,交情淡如水。
李覃神情不变,稍一停顿,就放下箸,唤来仆妇。仆妇躬身将雕有当康的托盘奉上,其上迭有巾帕。
他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才道:“既是七尺男儿,自是羞得依靠家中,李陆两家,祖上皆龙虎之辈,单刀赴会,拼杀生路。表弟若有阿母所言那般英明神武,多的是机会舒展抱负,在儿子帐下,岂不遭人闲话,有名无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