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北朝十三年的冬天,萧贵妃入狱。
和史书上记载的分毫不差。
只是这一次,萧贵妃没有查出身孕。
我惊喜起来。
似乎因为我的出现,历史出现了偏差。
冬日的雪,犹似鹤羽,纷纷扬扬洒落。
梵檀就站在那片雪里,双手合十。
袈裟肩头落满了雪,融为了一色。
只有那一串血菩提在风中轻轻摇晃。
我见到他,有欣喜,也从心口渗出微凉的难过。
从萧妃口中,我得知了大概。
我曾纠缠过他五年?
为什么又放弃了呢?
大概是一次次地受伤,伤到了绝望。
「桑白」他吐气如雾,含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喜悦叫我名字。
而我只是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叫他:「佛子大人。」
他清冷隽秀的容颜,霎时变得惨白。
唇间悲悯和煦的笑容,慢慢消散。
「为什么这么叫我?」
「你以前从不会」
我看得出梵檀很难过。
他在风雪中冻得近乎苍白的手指,机械地转动佛珠。
眼角脆弱的红晕,像是开在瑟瑟寒风中的胭脂花。
「桑白,我后悔了。」
「我在佛前跪了三日,鉴了自己的真心。」
「是我了悟得太晚。」
「这一次,换我陪在你身边,五年,十年都好」
他轻声,像是忍着剖心的痛,喘息:「桑白,我不再是你触摸不到的佛子,以后世间万般劫难有我陪着你。」
我朝他微笑:「佛子大人,我已经找到了相伴的人。」
「他是个坏人,却又是个只对我好的人。」
「大人,我不喜欢一次次被抛下,再爱也不会爱了。」
不管陪在我身边的人是谁。
都不会再是他。
世上最痛苦的是拥有过,又尽数彻底地失去。
亦如佛经中的坛城,最瑰丽之刻,化为尘埃。
在我转身时。
他嗓音颤抖,失去了沉静:「别走!桑白,我求你别走!」
「你不是说为我而来?」
「五年的时光,每一次你叫我名字,我都还记得。」
我歉意地望向梵檀眉眼:
「抱歉,佛子大人,我都忘了。」
他想过很多可能。
唯独没有想过,人和人的缘分这么浅。
为他跨越千年而来的人,会忘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