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这碗汤,你过不了奈何桥。”
老妪苍老的声音说道。
三生石上密密麻麻写着前世今生,忘川河的河水犹如沸腾的血水。
李尧止轻轻摇头,“我要等一个人,您见过她吗?”
“阴司黄泉路,你寿命未终,却自焚于火海。留在此处不投胎转世,只会无时无刻犹如置身于烈火之中,疼痛难忍。”
老妪道,“今生缘分已了,你又何苦迟迟不肯放手?”
“她答应了我,我也答应了她。”
李尧止微微笑着垂下了眼睑。
近乎温和的,不动声色的执拗。
他说道:“绝不放手。”
“痴儿,痴儿。”
老妪连连摇头,复而问道,“故人是谁?”
李尧止道:“玉京,萧玉融。”
到了这忘川河奈何桥,他头一回喊出萧玉融的全名。想要寻萧玉融,不是“殿下”
或“卿卿”
,而是“萧玉融”
。
老妪说:“她并没有来到此间。”
“无妨,无论她身在何方,要去哪里,我都会等。”
李尧止含笑点了点头。
说罢,他就在三生石旁缓慢地席地而坐。
他坐姿挺拔,半垂着眼睛,似是假寐,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老妪摇摇头,继续煮着自己的汤。
她看着李尧止的身形慢慢变得缥缈透明,最后消失不见。
停顿了片刻,老妪又低下了头,继续搅弄咕嘟咕嘟冒泡的汤。
“公子?公子!”
随从的声音将李尧止的神绪拉回。
他微微一怔,恍如隔世,眼前早已不见盛宁的身影。
随从担忧道:“公子方才怎么一直站在原处不动呢?公子说去买些点心,许久未归,属下才找来。”
“无碍,我只是走了会神。”
短短片刻,李尧止已经恢复寻常模样,不见得半分异常。
“让开!快让开!云水战报!”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斥候骑着马朝皇宫方向疾驰。
百姓们纷纷惊慌避让,马蹄所过之处尘土飞扬。
李尧止仅仅是停顿了一刹,立即道:“去公主府。”
这才回来多久,宣城那边就传来了柳氏异动的消息,云水盐矿失守,易厌下落不明,不知死活。
萧玉融直接咳了血。
她焚烧砚台书籍,捶坏琴撕画,销毁所有的文章,抹去所有的功名。
焚砚烧书,椎琴裂画,毁尽文章抹尽名。
断裂的琴,撕碎的书画,燃烧的笔砚,萧玉融望着这些仰头笑了。
一样的,到头来还是一样的,她又看着所有人离开。
“什么天命?什么重来?哈——可笑,可笑至极!”
萧玉融扶着桌角,指尖攥得发白,险些折断了指甲。
前来禀报的扶阳卫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