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恐因为自己的错误抉择,害主子陷入危险,不仅他,珞瑜瞧着也异常憔悴。
好在他醒了过来,他红着眼眶道“下次主子绝不可这般冒险。”
不等他说完,裴邢冷厉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凌六自觉说错了话,连忙住了嘴。
裴邢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你亲自往钦天监跑一趟,让他们算一下成亲的好日子,选个最近的。”
凌六恭敬地应了下来。
钟璃这一觉,足足睡了三个时辰,醒来时,外面已暮色四合,她挂念裴邢的伤,睁开眼,第一句问的便是他的身体,“皇上如今怎么样回皇宫没”
“没回,中间奴婢去看了一下,有人在前院守着,奴婢没敢进去,听其中一位大人说,他下午也睡了一觉。”
他毕竟是因她受伤,钟璃盥洗好,就打算去看他一下,她出来时,瞧见三个小家伙并排站在院中,承儿时不时踮起脚尖,往里瞄一眼,他个头矮,自然瞧不见什么。
看见钟璃出来时,小家伙眼睛才一亮,随即飞扑了过来,“姐姐”
他喊着喊着,眼眶也跟着红了,“呜呜,承儿好想姐姐啊”
这三日,钟璃都没陪他,好在有张妈妈在,才将他哄住了,她只说是裴邢身体不适,需要钟璃照顾,还带承儿在窗外,偷偷瞄了瞄他们的身影。
承儿虽然没闹,晚上却偷偷掉了一场眼泪,总觉得三叔病得很厉害。
钟璃倒也不是忘记了承儿,她问过秋月小家伙的情况,秋月说他很乖,钟璃才没回来看他。
说起来,这还是她头一次,三天不见他,钟璃将小家伙拢入了怀中,笑道“上次不是还说,承儿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不掉眼泪的吗”
承儿有些羞赧,小脸往她怀里钻了钻。
钟璃拿帕子给小家伙擦了擦眼泪,他这才扬起小脑袋,“三叔怎么样了承儿可以去看三叔了吗”
前两日每次给他换药时,他的伤口还会出血,瞧着很瘆人,如今已止住了血。
钟璃点了点头,“那你一会儿要乖一些,别缠着三叔,也别往他怀里扑,只能说几句话,等三叔好了,再让他抱你。”
承儿小鸡啄米般点头,伸手牵住了姐姐的手。
钟璃带着承儿来到前院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丫鬟们已掌了灯,室内,裴邢正无聊着,他甚至想下床去瞧瞧钟璃怎么还不来,想到自己应该“虚弱”
到无法下床,他才多了一丝耐心。
他烦闷地看了一眼凌六拿回来的奏折,正思忖着要不要先处理一部分时,就听到了少女软糯的声音。
裴邢又侧躺了下来,阖上了眼,暗淡的烛火,打在他脸上,他鼻梁挺直,眉眼深邃,五官格外立体。
听到脚步声,裴邢才虚弱地睁开眼,他的眼眸在少女白皙甜美的小脸上停留了一瞬,才看向她身侧的小家伙,“承儿”
承儿还是头一次瞧见三叔“气若游丝”
的模样,小家伙呼吸都放轻了,“三叔,你哪里不舒服吗”
裴邢如今穿着一身雪白色里衣,从外面看,根本瞧不见他的伤,可承儿却觉得,他好可怜呀。
裴邢略微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装得太过了,他轻咳了一声,才哑声道“三叔没事,就是短时间估计没法下床,过几日再陪承儿玩。”
这话也是在隐晦地暗示钟璃,他暂且无法回宫。
小家伙乌溜溜的眼眸里,满是同情,他点完头,还不忘道“三叔乖乖养病。”
钟璃摸摸承儿的脑袋,让张妈妈将他带了下去,“三叔用了晚膳没”
裴邢躺着没动,仅掀开眼皮,扫了扫她,“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
他这话倒是像极了之前的他,钟璃扫了一眼书案上的奏折,“这些都需要你处理吗”
裴邢颔,躺着与她说话,想看她一点都不方便,裴邢试图自己起身,刻意没麻烦她。
见他起得艰难,钟璃连忙上前搭了把手。
他神情透着烦闷,长长的眼睫垂了下来,“你帮我将奏折拿来。”
“您才刚醒,再休息一下吧,饭也不能不吃。”
钟璃说着就喊了丫鬟,让她们将饭菜端了过来,还特意让丫鬟搬了一个炕桌,裴邢只说没胃口,不肯吃,他神情恹恹的,透着一丝病气。
钟璃哄了哄,他才勉强点头。
他伸手去拿玉箸时,手一抖,玉箸掉在了炕桌上,他啧了一声,神情有些淡,“撤下吧,不吃了。”
他伤在右臂,拿玉箸确实不方便,钟璃以为他不会用左手使玉箸,便帮他夹了菜,跪坐他跟前,喂他吃的。
裴邢这才给面子地张开嘴,被媳妇伺候的感觉,令他眉宇间的郁气都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