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露急得不行,想把人拽回来,挣扎间手背疼了一下,但很快便被人按住了,这下疼痛将他拉回了现实,一下子想起来自己打吊瓶的事儿,睁眼看见输液室洁白的天花板,梦里的幻象被突如其来的清醒击的粉碎。
而刚才的感觉也不全是梦境,他的手真是被人按住的,那人微微的给他按了按针头,调整了一下输液管的位置,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没鼓包,才抬起头来:“做噩梦了?”
“嗯。”
沈露点点头,躺椅边放着个剥了一大半皮的石榴,头上的吊瓶剩下个瓶子底儿,说明探病的人来了有一会儿了。
方星白不紧不慢的把剩下的石榴皮剥完,把零碎的果肉拢到一块儿塞进嘴里,咂么咂么,然后才掰开一块儿递过来。
沈露伸手去接,被方星白瞪了一眼,只好乖乖的张开嘴,等人直接把石榴喂到嘴里。
石榴很甜,籽很小,汁水十足,看沈露脸上带笑,方星白嘿嘿笑道:“好吃吧?我的新技能,以后咱俩有口福了,我挑的包甜。”
等估摸着沈露把那点甜味儿含透了,方星白掏出纸巾,展开让他把籽吐了,又把剩下的石榴放在他手里。
方星白:“一会儿我去超市给你请假,然后去饭馆儿把你那破活儿辞了。”
沈露:“我没事儿,我”
方星白轻轻拍打他一下没打针的那只手:“乖乖听着。”
“这么霸道呀。”
沈露歪着脑袋倚在躺椅上,“一点小病,可能晚上回来吹到风了,多穿点就好。”
“穿多少能抵住11月份大晚上冲凉水啊?”
这次方星白脸上笑意消敛,但语气仍是温柔的,“我的人,背着我跟我逞能是吧?”
静好
方星白说这话的时候没刻意收着,虽然声音不大,但输液室里静悄悄的,之前的两对儿小情侣走的剩下一对儿,听到了不约而同的朝这边看来。
“我的人”
三个字是比任何吊瓶都好用的良药,沈露被噩梦吓出去的心肝熨帖的归了位,人也乖巧的闭了嘴,方星白抬头瞧了瞧滴到底的吊瓶,起身出去喊护士。
见方星白走了,那边儿病着的女生一个劲儿冲沈露眨眼,显然是在揶揄他俩方才的对话。
沈露的软弱不长,就在医院里要一个人打吊瓶那一会儿,他自小讳疾忌医、晕针怕血,对医院有着莫名的恐惧,不过发短信的时候,并没有让方星白过来的意思,只是寻求一点安慰。
谁知那人神通广大,接到个“你干嘛呢”
,就能在黄粱一梦之间找过来,且不消沈露说半个字,将前因后果猜出到八九不离。
如果真同电影中一样危难时会有人脚踏七彩祥云来救,大概也不过如此了吧。
从医院出来,方星白不由分说的去小餐馆替沈露辞了工,因为没有提前说,压的工资不退,然后去超市请了长假。
方星白:“你要打工我不拦着你,但得把身板儿养好,而且以后不许再这么折腾自己,要不然要不然哼~”
方星白要不然半天,也没要出什么,干脆重重的哼了一声,藉此震慑宵小,可惜收效甚微,宵小的小嘴还敢叭叭:“超市的活我觉得我”
眼瞅着四下无人,方星白一把将人拉过来,按在墙上吻了个痛快,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没给病号反应的时间。
他极尽奇技淫巧,单手压着墙上的人不让其反抗,余光还雷达似的扫着两边防着人过来,难度着实不低。
沈露没怎么挣扎,乖乖的为自己说错话赎了罪,方星白过足嘴瘾,心满意足把人放开,事后人般的抻了抻衣服:“等你能把我这么按在墙上了,想干嘛干嘛。”
秋风瑟瑟,两人去食堂要了热乎的大碗面,添足了面汤,喝的浑身暖洋洋的,沈露说倦了想回去睡一觉,方星白一路把他送到门口。
从宿舍楼出来,方星白长吁一口气,如果沈露说不想回屋里,他囊空如洗,真没什么地方能带人去消遣,总不好去找个空教室坐着。
方老板的电商业务经历了短暂的辉煌后,各种麻烦和后遗症接踵而至,那时候物流和商家缺乏经验与约束,平台管理不像后来那么成熟和规范,退货差评的比例高过后来不少,而这些烂摊子自然免不了落到方星白这个“代购”
的头上。
买东西的人同样带点儿想当然,有时候东西明明没问题,就是莫名的不想要了,光运费一样就够两方扯皮个没完。
方星白近乎是夜以继日的处理这些个麻烦,今天来医院已经是抱着撂了挑子的觉悟,先前赚的钱和手里的积蓄大多都垫付在了天真的业务里。
如果不是沈露恰好病了,他差点儿想问问沈同学的工资发了多少,能不能先匀一点儿对付几天饭钱。
等连猜带探的知道了沈露得病的前因后果,方星白庆幸自己没那么说。
既然是“我的人”
,那就不该让人家受苦遭罪,否则都应该怪自己无能,他最讨厌无能,于是变本加厉的扑在代购事业里,每日既要跑腿出力,又要线上线下与买家卖家唇枪舌剑,练就出一身文武双全的好本领,简直不像个学生,而像个生意人了。
沈露去挂了一星期吊瓶,仍是久久不见好,这场病折腾了大半个月才算是痊愈,日历已经翻到12月,实实在在入了冬。
大一考试月给的准备时间长,除了个别专业课还没截课,大多都已经给出考试时间,大家自己复习,这一年赶上学校发癫,不少科目由开卷和半开卷改成闭卷,打了学渣们一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