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沈沧从不允许沈家人祭拜他们,只默许了郭海彪在清明、忌日这两天去墓园代为洒扫。旧年,薤露园西迁,改名万国公墓,沈天佑与沈泓的衣冠冢也因此不得不迁移。
郭海彪接到墓园的消息,特意到银行请示沈沧,却被他一阵迁怒。
“这点小事不用同我说,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
郭海彪也是沈天佑身边的老人了,实在看不惯沈沧这副狼心狗肺的模样,转头便去了西厢楼找曹锦和哭诉。
曹锦和哆嗦着手示意他坐下,莞尔一笑道:“难为你,还想着,天佑啊。”
郭海彪一拍大腿,尽诉衷肠:“嫂子,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气啊。天哥大了我整整一轮,我一直视他如兄如父。他走后我也尽心尽力地辅佐他儿子。可沈沧呢?他连自己亲父兄迁墓都不管不顾。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才会让他狠心至此啊!”
曹锦和还是笑,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他就,这样。我活着,他都,这么对我。何况是,死了的人?”
“嫂子,我不会让他再欺负你们了。沈家有今日都是天哥赤手空拳搏来的,他沈沧算什么东西?”
郭海彪义愤填膺地咒骂道。兄弟义气让他一时忘却了所有,只想着为沈天佑讨个公道。
曹锦和拍拍他的手,眼角闪过泪痕:“阿彪,那你,能不能,帮帮,嫂子?”
今年郭海彪死了,公墓那边是彻底没人去了。少了这么个人提醒,沈沧都忘了今天是他父亲和大哥的忌日。
傅君佩踌躇半日,待到沈沧回家后还是忍不住和他提了一嘴:“你今天有去祠堂给你爹和大哥上柱香吗?”
沈沧面色骤变,强压住心中的不耐,把她拉入了会客室。
关上门,他道:“他们不配被祭拜。”
说罢他又心头一紧,“你没去吧?”
“没……我知道你不乐意我和小满去。”
傅君佩在他心口抚了抚,柔声道,“可他们毕竟是你的家人,当年其实也是你姆妈做主撮合的我与你大哥,怨不得他们。”
“沈泓又不是残了废了,这么大个人了,他要真不愿意,还能把他绑来娶亲不成?他对你以礼相待数月,你就真把他当受害者了?”
沈沧气不打一处来,拿起会客室的苹果就想砸。
“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了,我说错了好不好?”
傅君佩见说不通,只能倾身抱住他,“你这暴脾气,一点就炸。”
沈沧温香软玉在怀,气也消了大半。他把苹果放回果盘里,恹恹地回抱住傅君佩。“我那个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虚伪、懦弱、自私,沈泓和他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难怪曹锦和那么偏爱她的好大儿。”
“好啦你,还说。”
傅君佩不满地戳戳沈沧的腰。
“我讨厌沈泓。”
沈沧像个孩子似的,贴在傅君佩耳边碎碎念道,“曹锦和对他可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怎么可能逼他娶亲?除非他对你一见倾心,否则我想不出别的理由。”
“可我也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大哥对我真的没有私情。他根本就没……”
傅君佩烦躁地抓了抓头,“算了,现在人都死了,想问也没处问。”
沈沧借着会客室昏黄的灯光细细打量起他的爱人。灯下的美人比平日里更添一种朦胧的美感,便是谁看了都会心动。他执拗道:“他就是喜欢你。”
傅君佩哭笑不得:“好好好。所有人都喜欢我好吧。”
沈沧:“我逼问了曹锦和这么多年她都说不出缘由来,不就是为了袒护她儿子?”
傅君佩认输道:“好了,不提不开心的事了。你父兄都去了这么久了,你姆妈现在也变成这副模样了,或许这就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吧。我们又何必揪着过去不放呢?”
“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