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蓁没看她哭得猩红的眸,伸手接过汤碗,拉扯间,汤药洒出一些,她掀眸道:“松手。”
海棠默默松开手。
江蓁眸光落在虚晃的汤药上,那里缀着点点烛光,晃得人心颤,江蓁长叹一声:“海棠有些事我们无能为力。”
但凡有其他的法子她也会留下孩子,可没有。
谢昭折磨人的手段很多,她不确定将来孩子会怎么样,还是死了好,一了百了,什么苦都不用受。
海棠见江蓁杏眸慢慢变红,咚一声屈膝跪在地上。
“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惹小姐伤心。”
她哭着说,“都是奴婢的错。”
“不关你的事,是我无能,护不了腹中孩子。”
握着药碗的纤细手指无助颤抖起来,江蓁的心痛到窒息,“海棠,你去外面守着,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海棠点点头,躬身退出去。
江蓁看着渐渐冷调的汤药,挣扎许久后,再度端起,头缓缓低下…
脚步声和踹门声同时传来,然后是碗盏落地上碎裂的刺耳声。
浓黑的汤药溅得到处都是,房间里顿时飘起苦涩的味道。
谢昭扣住江蓁的手腕把她扯到身前,下颌绷紧,眼神里溢出杀意,咬牙问道:“你在做什么?”
江蓁掀眸注视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惧意,她都不想活了,还怕什么。
“殿下不是看到了吗。”
“孤问你,你在做什么?”
谢昭怒吼道,“讲。”
“喝药。”
江蓁道。
“什么药?”
他唇在抖,手也在抖,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此时他的手桎梏住的不会是她的手腕而是她纤细的脖颈。
江蓁:“堕胎药。”
言罢,她的手腕传来碾压似的疼痛,仔细听的话甚至能听到骨骼错位发出的响声。
她忍着疼睨向他,眼神里是难得的不卑不亢。
孩子,这便是你的父亲。
“啊。”
江蓁下意识溢出声音,“……疼。”
谢昭仿若听到了笑话,眼神变得越发狠戾,“疼?你还知道疼?你可想过,若是你服下汤药,你腹中的孩子会不会疼?”
“他会不会也如你这般难捱。”
“可他喊疼又有谁能听到。”
“孤一直以为你同宫里那些女子不一样,她们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哪怕是用孩子的命去换,也在所不惜。”
“就像孤的母后,当初为了引得父皇注意,喂孤服食掺了毒药的果子,险些害死孤。”
“江蓁,为何?为何你要同她们一样?”
毫无人性,杀子灭亲。
江蓁忍着剧痛,艰难开口:“殿下才知么,我从来都是那般的人。”
“所以,殿下还是别留我了。”
言罢,趁他不备,江蓁抽出他腰间的软剑,架在脖子上,“不如今夜你我便做个了断。”
“你要做何?”
盛怒之下的谢昭已经什么都顾不得,几乎要捏碎江蓁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