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宋麒具备在各种环境下强装镇定的本事,这下声音也提高了,“都是来做报纸的没有人来过夜的!”
“啊呦呦呦我哪说来过夜你急啥?”
阿姨白眼一翻,“急着澄清是不啦,啊我们小宋,洁身自好,从来没带女人回过家的,连我给他打扫都不让进门的,女同学听到不啦?”
女人都很难控制,无关年纪,而宋麒如此无力,谁都控制不来。他唯一能控制的只剩下家里的门,“咣”
的一声把门关上,把房东太太关到门外了。
“明早带下来吃早饭啊!”
房东太太说,终于踩着坡跟鞋,“哒哒哒”
从楼梯上走下去了。
房子里终于安静下来了。
宋麒长出一口气,这才回到了卧室门外。他将手放到生了锈的铜把手上,停顿片刻,终于往下一拧,继而将门推开了。
房东太太的到来吓到了于曼颐,她抱着腿缩在他床头,上衣罩住腿,整个人缩成一座钟,长发散开,柔顺地披在整个后背。宋麒将书架旁的一把椅子拖到床边,没什么底气地坐下,发现于曼颐正低着头抹眼泪。
……她为什么骂了人又自己在这儿抹眼泪?
“我错啦,”
宋麒说,“刚开始就是想听你和我说连载,后来也一直没有说清楚的机会,就忘了。”
“但也没有错得这么严重吧。”
“还好没让房东太太看见,不然一定觉得我欺负你……”
他将手电筒立在桌面上,用右手一点点地转动,也用余光看着于曼颐。她闹的时候倒还好说,她哭起来可真叫人手足无措。他痛恨自己写了那么多连载却只懂笔下功夫,落到自己身上,想了半天,说:“你哭得都不好看了。”
“你才不好看了!”
于曼颐抬头反驳。
她骂他,宋麒舒服了。
于曼颐又抹了把眼泪,终于有了力气开口说话。
“你不要骗我行不行?”
她说,“二妈说我爸爸走的时候就是骗我妈妈,她放他走了,他就再也没回来了。”
宋麒转着手电筒的手指一顿,而后慢慢收回身侧。他攥了下拳,将手放到膝盖上,回答她:“嗯。”
“我觉得你对我不坦诚,”
她说,“你们四个人,都不把我当自己人。”
“没有的。”
宋麒说。
“有的,你们商量外面的事,觉得我听不懂,讨论的时候也不叫我,”
她把那些被忽视的时刻一股脑说出来,“你第一次不告而别,是和你老师去找贺处长。”
宋麒这下没话说了。
“第二次,是去找记者来给我解围。你不但没和我说,连方千也没有。你这样做我很感谢,可是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