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安闻的神智恢复了一丝清明。他打开灯,看见床头上的退烧药、退热贴,才知道自己昨晚发烧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烧时候的幻觉,他总觉得昨晚林清宇好像又回来了。
安闻睡眠质量还挺好的,一觉到天亮,中间不怎么会醒。但是一旦醒来,也挺难入睡的,得翻腾挺长时间。安闻脑子里一直想着大伯躺在床上的样子,语言含糊不清,坐起来都需要护工帮忙,那个样子让安闻有点害怕。
他翻来覆去地胡思乱想,直到闹钟响起才有了困意。但是上学不能迟到,他强撑着起床洗漱,好在今早林清宇来接了自己。安闻也顾不上扭捏和推拒,一屁股就坐进了车里。
他浑身难受,上课完全提不起精神。第一节数学课,安闻被老师的粉笔头砸中好几次,一直在点瞌睡。
趁老师转身写板书,齐笛用胳膊肘推了推安闻,安闻立时坐直身子,挠了挠脖子,瞪圆马上就要合住的眼睛。
齐笛看他那迷糊样就好笑,他小声问安闻,“昨晚没睡好?”
“嗯。”
安闻手覆在脖子上,眼皮又耷拉下来,昏头昏脑地还不忘逗齐笛,“有了新同桌,兴奋。”
“都这么困了,还没个正形。”
齐笛笑着,把数学课本立在桌上,“快下课了,你眯一会儿,我给你打掩护。”
安闻拽了一下裤子,闭上眼睛,就睡过去了。
这一觉,并没有睡实。他听到老师说下课,感觉到齐笛离开座位,看见眼前一片阴影。他抖了抖睫毛,阴影未散,有人拍他的后背。安闻皱着眉头,努力睁开眼睛,林清宇站在旁边叫他,他听不清林清宇说什么。
这时,另一道阴影靠近,齐笛用手上的冰美式,碰了一下安闻的手背,他懵懵地接过咖啡,突然冰凉的触感,让安闻清醒许多。谢谢还没说出口,手里就空了。
安闻沿着咖啡的运动轨迹,抬头看,一张臭脸。
林清宇把咖啡还给齐笛,“他不能喝冰的,咖啡也不能喝。”
“是他不能喝,还是你不让他喝?”
齐笛看着林清宇,质问。
林清宇:“关你什么事?”
齐笛看着林清宇,语气非常不客气,“这句话该我跟你说,我给我同桌带咖啡,关你什么事。”
安闻刚睡醒,脑袋还沉沉的,有些不高兴被吵醒,“别吵了,好困啊,我想睡觉”
。
林清宇打算拉起他的手腕带他走,齐笛也拉着他的手腕不准备放。两人剑拔弩张,最尴尬地还是中间的安闻。
课间教室人不多,没人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安闻甩开两边的手,瞌睡全醒了,“你俩才认识两天,有话好好说。”
“跟我走。”
安闻被林清宇蛮不讲理地拖出教室,还回头不忘跟齐笛叮嘱,“同桌,咖啡帮我留着,回来给你钱。”
出了教室,他甩开林清宇的手,骂道,“林清宇,你有病啊。”
“你才有病,你过敏了,知不知道?”
林清宇的言辞急切,语气里竟带着些责怪。
安闻低头瞄了一眼胳膊,把两条白净敬的胳膊抬起来,在林清宇面前晃了晃,振振有辞道,“当老子傻的?你看,连个红疹子都没有。”
林清宇不再争辩,拽住他的一只胳膊就走,“你还真是傻的,挠了一节课脖子,都快把自己挠花了还不知道,你可真是皮厚。”
“我?挠了一节课脖子?”
安闻仔细回想,上节课困得天旋地转,也没注意脖子,现在感觉好像是有点痒。
“我已经帮你跟老师请过假了,咱们先去医务室。你嗓子痒不痒?有没有呼吸困难?”
“没事,应该不严重,只有脖子和腿痒。”
他有点心虚,自己嘀咕着,“怎么会过敏呢,早上没吃什么啊。”
过敏
林清宇回头看一眼安闻,像是看傻子一样,可是还是忍不住自责,“你新校服没洗吧?怪我,昨晚光想着你难受,忘了帮你洗校服了。”
“你帮我洗什么校服?”
安闻不明所以。
林清宇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退烧了啊,昨晚烧失忆了?你昨天烧得全身是汗,衣服都是我换的,我洗的,洗衣服时候忘记把校服顺手洗了。”
安闻有些不相信,觉得又是林清宇在逗自己。“怎么可能,我妈去哪了?怎么让你给我换衣服?”
林清宇又在看傻子了,但他语气非常正经,“宝宝,你真当自己是宝宝啊?你是个快成年的男人了,你觉得让兰姨给你换内裤合适吗?我正好在你家,只有咱俩性别合适,不是我换的还能是谁换的。”
林清宇的话如同一片惊雷,安闻脑子嗡的一下,他的第一反应是,做贼心虚瞄了一眼周围。确定没人听见刚才林清宇的话。然后才想起来羞臊。
换内裤?我靠,内裤是林清宇给换的?今早迷迷糊糊地没发现内裤换了,现在想想,好像确实花色和自己昨天洗澡时候穿的不一样。安闻现在是顾头不顾腚了,顾不上林清宇喊他宝宝这件事,他抱着脑袋回想昨晚,但是实在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心里已经确认,林清宇说的是真的。没脸见人了,虽然自己也会玩笑着跟卢远比大小,但是自己在死尸状态下,被林清宇看个干净,想想就太社死了。
安闻掩面,脸色由白透粉,由粉渗红,那林清宇昨晚比大小了吗?自己单方面被比大小,想想就很亏啊。安闻的脸红得都要沁出血来了。
林清宇看着安闻的脸越来越红,存了逗弄他的心思,但一想安闻还在过敏,现在不是时候,他抓着安闻的手腕,边走边说,“我让梁米回宿舍拿他的校服去了,一会儿送去医务室,你先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