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生对透明的静物很头疼,玻璃杯、玻璃瓶,以及塑料袋。以前林从也害怕不锈钢地狱组,但掌握其规律后也不过如此。
征服的过程特别美好。
“正常画。”
林从端起调色板,用赭石起型,跟学生们说,“写生就是看见什么画什么,练一练色感,色调要统一。还有,不要给我搞什么通篇冷色中间台灯画暖色。”
辛决向学生们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扭头回去那个高二班继续看学生。
这天林从在画室里几乎是一刻不歇地忙到日落,傍晚又下起雨。林从去窗边,从画室往下拍雨天街道全俯角度,然后用画室大屏幕投屏,晚上画照片水彩写生。
阴雨天画水彩有利有弊,画面干得慢,可以充分利用湿度来控制画面。但也是因为干得慢,着色会有色差。
投屏后,林从愣了下。
这是他随手往下拍的照片,雨天城市的俯拍街景整体呈暗调的灰蓝色,俯拍只能看见行人的伞面,瞧不见人。汽车车灯在潮湿路面上倒映出灯柱,林从刚拎起喷壶,准备讲这画面的处理技巧时……
他看见屏幕中,照片里,人行道边停了辆车,从车里下来的男人淋着雨走向街边的甜品店。
通过身影辨认一个人不是什么难事,尤其亲密的人,走路的体态,身材比例,和永远合身的西装。
林从低头笑了下。
果然,晚上下课后准时收到萧经闻的微信,说车停在地下车库了。车里有甜甜的奶油蛋糕味道,萧经闻还买了曲奇饼干。
“我看见你了。”
林从扣上安全带,说,“拍街景的时候拍到你了。”
“是吗。”
萧经闻笑笑,“回家了。”
车子开出车库,这两天受台风影响,暴雨肆虐。年年到梅雨季都是这样,下雨,堵车,鸣笛,晚上楼宇之间穿梭的风声像地铁进站,清晨的早餐推车没办法出摊。
所有人都知道,每年就这么一段日子是这样,但每年到这个时间,又觉得这雨季怎么这么长,好像要下一辈子。
堵车的时候,林从微微偏头,问他:“你没带伞吗?”
“没有伞了。”
萧经闻假装委屈,“唯一一把伞你出门的时候给你了。”
“衣柜里不是还有一把。”
萧经闻停顿了下:“那把太旧了,风稍微大点儿都是我给它遮风挡雨。”
林从轻声笑了下,他今天说话太多,画了两幅色彩,有点累。车流还是没动,他伸过手在萧经闻侧面的头摸了摸,说:“辛苦你了。”
周末晴了。
是那种大太阳顶在脑袋的晴了。
整座城市像是揭掉捂了很久的创可贴,林从顶着睡得乱七八糟的毛头看向窗外,有点不适应如此强烈的太阳。
林从打了个哈欠。
萧经闻照例很早就起床走了。有时候林从会感叹他这总裁当得太硬核,总裁还得当电视剧里的那种,又觉得有些钱确实要给这种人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