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高微忖,既然找到了六皇子,又无大碍,小惩大诫糊弄过去不难,目光落在林鹿身上,刚想再嘱咐几句,方出门不久的猫蛋却在这时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不好了!”
猫蛋手中空无一物,面上满是惶急之色,“东厂那位大人,他他他……亲自过来了!”
一介阉宦
“废物!一群废物!”
冰裂青瓷茶盏被人施以全力掷出,依着惯性在半空划过又快又狠的直线,精准砸落进人群之中。
哗啦!!!
为首的武官腋下夹着头盔,一手抚在腰间剑柄,微低着头,眼见茶盏飞来,凭他军中历练出的警觉完全可以避开,却还是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
原因无他,只因面前之人是整个大周最尊贵的天子,宣乐皇帝沈延。
官窑出品的茶盏就连裂声也是清润爽脆,碎瓷割伤男人额角,登时淌下鲜血来。
羽林卫统领贺元青任由血迹滑过眉尾,眼睫亦不眨一下,麻木地跟着身后众将一道跪地,口呼:“陛下息怒——”
“两千羽林卫,兵卒上万,竟全是酒囊饭袋之徒!”
宣乐帝身上仅着鹅黄中衣,龙纹披风在来回踱步中飘起凌厉的弧度,即使上了年岁,帝王威仪在盛怒之下仍旧气势凌人。
“短短一日之内,接连两次出现刺客!贺元青,洪朗,你们玩忽职守、护卫不力,让那该死的刺客来去朕的身边如入无人之境,你二人还有何颜面见朕!”
宣乐帝气极,呵骂时牵动着颌下三寸黑须直抖,说完还不解气,回身从案上抄起砚台,又朝洪朗头上砸去。
“咚”
得一声闷响,砸得总兵洪朗头破血流、眼冒金星,中年男子面容坚毅,咬牙硬撑着回道:“末将自知万死莫辞己罪,愿立军令状捉拿刺客归案!”
“哈!哈哈!”
宣乐帝怒极反笑,“人已经跟丢了,你再立军令状又有何用?”
说罢虎步上前抽出长剑,架在洪朗脖颈处,冷笑道:“不必那么麻烦,你现在就以死谢罪吧!”
剑芒逼近皮肤,划出森然血痕。
众人伏地,无人敢言。
命悬一线,洪朗在这一刻思绪万千:今日之事属实怪异,先是林中冷箭,漫山遍寻不得贼人踪迹;而后苍族来犯,为探虚实派出先头骑兵迎战,不料那帮蛮人仗着骑技且战且退,几个回合下来竟溜得我军团团转!
再来,就是那位仿佛凭空出现又消失的杀手。
思及此处,洪朗自知理亏,正当他将欲接剑自刎时,帐帘一掀,径自走近一人,缓和了愈发焦灼的气氛。
“扎营在外,正值用人之际,望陛下三思。”
男子声线阴柔,语调也是不紧不慢,此人款步上前,不仅没有激怒圣上,反而令宣乐帝松了眉头。